不是她吹牛,古今有名的兵书她哪一本没翻得滚瓜烂熟?只是她是弱女子上不得沙场,要不,也许她还能成为领军杀敌的名将呢!
“那你对这阵法有何看法?”腾极向她讨教。
“用水对付喽!干旱的地方要是有人居住过,那表示一定有水。把河水从中以木石截断,导河水冲灌旱壁,不消多久,那天然屏障的旱壁必化为乌有。非但如此,藏躲在旱壁后方的屯驻军旅只怕也会全军覆没,葬身水底。”
她将法子一说,腾极不由得由衷佩服。
“宝怀,你当真是当代女孔明。”就算孔明再世恐怕对她也会佩服万分。
当时他到阵前勘察地势时只想到用火攻,心想火烧木林以逼出藏身旱壁后的敌方驻军,但火总是在未能烧大时即被对方扑灭而功败垂成。
是啊!当时他怎么会没想到用水呢?敌方能用水在火势未能烧大前即将之扑灭,可见其水源十分充足。
当时他若用水攻,必能一举成功。
“女孔明现在想到外头走走、透透气,你这大元帅陪是不陪呢?”宝怀顽皮的向他皱了皱鼻子。
“走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此时风光正明媚,我带你去走走。”
两人并肩走出无极楼时,一个不经意,宝怀发现腾极腰带上露出了一小截状似丝质罗帕的东西。
她有些不快的噘着唇。那是姑娘家的东西呢!洛王身上怎么会有?而且,他似乎还随身携带,一时间她忽然停住了步伐。
“怎么了?”腾极有些莫名的跟着停下来。
宝怀用手指了指他的腰带,“罗帕哩!又是哪个多情姑娘所赠?”虽然已经知道从前她眼中的那花花公子是南宫珏而不是洛王,可是洛王长得真的十分不安全,有时候他找她到街上走走,由于她女扮男装没有吓阻力,因此发觉有许多年轻姑娘一双眼睛老是不安分的往他身上瞧。
唔,那表示他很受异性欢迎哦!
果然那种长相的男人,对姑娘家而言都是具有无法抵抗的魅惑力。
腾极忽地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那截露在腰带外的罗帕扎进腰带里。“那不是什么姑娘所赠的,你想得太多了。”于是他转移了话题,“走吧,我相信此刻带你去的那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他伸手欲牵宝怀,却给她挣脱了。“告诉我,那方罗帕是谁给你的?”他愈是不肯让她看罗帕,不肯让她知道是谁赠予的,她就愈觉得有问题。
“真的没…”
她非弄清楚不可!宝怀打翻了酷坛子。
她出其不意的伸手往腾极腰间探,勾出那方罗帕。“我明明就看到了,还说没有!
你看,这是什么?”她将罗帕夹在两指中高高扬起,然后鼓着腮说:“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当她把目光调到罗帕上时,眼睛瞪得如铜铃大。“这……”
这罗帕不是她的吗?宝怀一张脸红得如同晨晓初阳一般。
腾极叹了口气,拿回罗帕,“这东西原是你的,你若要取回那就拿回去吧。”
这罗帕打从宝怀上一回遗落在此时就一直留在他身边,上头所绣含苞待放的白色牡丹总会令他想到她。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脸红心跳地问。忽地,她想起这罗帕正是上一回她被春宫图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脏了他的衣服时,她掏出来为他擦拭衣服的,没有想到这方她最喜欢的罗帕竟会遗落在这里。“我……想起来了,你……”她心里甜滋滋的。“你……一直将它留在身边?”
脸上顿现腼腆笑意的腾极除了笑之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向不是个很会表达感情的人。
本来宝怀的一颗心除了甜蜜之外也是羞意盎然的,可见到他似乎比她更不好意思,她就忍不住想捉弄他,于是她说:“堂堂一个西征大元帅如此没规矩吗?竟然私自藏了姑娘的罗帕在腰带中,你羞不羞?”
腾极虽不好意思,可他终究放得开,因此他爽朗一笑,“这样的元帅自古而今恐怕只出我一个了,惭愧、惭愧。”
“那这罗帕……”宝怀眼中闪动着慧黠的光芒。“你要还是不要?”
她就是要他开口求她,这一点他如何会不知道?没关系,他一向有法子可以治她的。
腾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笑什么?”她觉得他那笑中含有深意,像是大人在取笑小孩。
她宝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给人看小了。
“我笑你老是有一种长不大的感觉。”
自己的感觉果然准得很!宝怀有些不高兴地道:“我不小了,都十七岁了,再过些日子就要……就要和你成亲了。我若是小孩子,你会娶我吗?”她将罗帕拿在手中轻扯,嘴里“碎碎念”着,“谁说我小来着?”
十七岁的确不算小,可是,宝怀的脾气真的十分像小孩。要娶那样的妻子,他还真的要相当、相当的有勇气。
见她噘着嘴不高兴的样子,腾极说:“当小孩子有时不好?我就喜欢小孩子。”打从认识宝怀到现在,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调整了待她的方式。
他发觉最好的方式就是像对待小孩一样,把她当小孩看,那么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似乎也都可以被原谅,而他也可以取得相当的心理平衡。
唉!活到这把年纪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那种累的情况比起身处沙场,可是一点也不逊色,但不同的是,身处沙场会令人厌倦,而恋上一个人却是让人在其中享受甜蜜,那种感觉实在很美妙。
宝怀仍是嘟着嘴看他。“怎么退步了?你前些日子才承认爱我的,现在程度已经由爱变成喜欢而已啊?”那程度差太多了吧!
这小姑娘真是……腾极好笑又好气的将她手上的罗帕拿过来。“我的心意你会不懂吗?你是那么不聪明的人吗?”
这个时候她宁可装傻,反正人生难得胡涂嘛。
宝怀噘着唇,张大了一双很无辜的眼,“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人家就是不懂才问你嘛!”见他用着有些无奈的笑意瞅着自己看,却久久不说话,她扯着他的袖子摧促他回答,“快说嘛……”
“我爱你。”
“你说什么啊?人家没有听清楚。”那么惊心动魄的爱的宣言怎么可以只说一次呢?
而且他这一回说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良辰吉时才又听得到了呢!就让她一次听个够吧!
无可奈何之下,腾极只得重说一次,“我爱你。”
“太小声了,人家还是听不到啦!”她再度耍赖地要求。
不过,这一回他看出了她的恶作剧,于是他说:“那我只得先传个大夫为你诊治一下耳朵再说了。”他轻拍一下她的脸。“你啊……”
真是不可思议!像他这样严谨个性的人怎么会欲娶这样顽皮的姑娘呢?说是皇命不可违也就算了,可他是真正为这小女子动了心,在她面前他怎么也端不住冰冷面具。
“我怎么样?”宝怀向他皱了皱鼻子。“姑娘家都喜欢听甜言蜜语,我也是姑娘啊!”
她扯着他的袖子,然后将身子往他怀里靠去,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腾极轻抚着她细柔密长的秀发,“姑娘家可以如此没规矩吗?”他语气中净是温柔和宠溺,全然没有责备意味。
“在你面前我只照我的规矩走。”
四下无人,腾极索性任她在他怀中尽情撒娇。能在他怀里这般放肆撒野的,今生只有宝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