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国 皇城
「什么,十二骑竟没能追回三公主?」
玄续皇帝攒眉瞪视眼前俯首请罪的十二骑之首,即皇城四品带刀统领谭萧。
「就算三公主的骑术再好,也没有那种本事躲过十二骑的追踪吧?」玄续皇帝既是 气恼又是责备地低睨垂下头的谭萧。
「请皇上恕罪。」没能追回三公主,是他的失职没错,但……「启禀皇上,微臣在 追查三公主的过程中,似乎有人在暗地照应三公主。」
回程时,他们发现三公主爱马奔雪的尸身,亦发觉奔雪是被人用内力给震死,这足 以印证三公主是被有心人给带走的。
「照应三公主?」玄续皇帝神情一敛,意味深长地低吟着。
皇帝当然知道一向最得他宠爱的三女儿很抗拒这桩联姻,不过夜国就只剩下她尚未 婚配,所以为维持与日国之间的友好,他不得不做此决定。
「皇上,请给微臣一点时间,微臣务必会带回三公主。」公主哪一次偷溜出宫,不 是被他给「请回」的,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
然而,那名该是天之骄女,受尽荣宠的三公主,如今却……
「烫死你!烫死你这个混帐东西。」
为了偿还裴尊攘的恩情,夜游在伤势痊愈之后,便沦为山庄主人的贴身奴婢。一大早就被大丫鬟给踢醒,并塞给她一个空脸盆,要她取水并送去给少主。
想她一位堂堂夜国三公主,竟然纡尊降贵地替人送洗脸水,这真可谓是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的混蛋事。
当然,她夜游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铁定会让裴尊攘后悔指使她。
其实她本来可以拒绝这种无理要求,但她夜游什么优点都没有,偏偏挺讲义气;所 以,她答应做裴尊攘一个月的贴身奴婢,以偿还他的恩情。当然,她之所以愿意当他的 奴婢,还有两个原因──一是新鲜,二是藏匿。
「月游,妳还在那儿磨蹭什么?」
一声叫骂声霎时截断夜游的思绪,原本伺候过她的大丫鬟珠儿如今却成为她的头头 ,不仅上工第一天就对她颐指气使,而且还差一点要和她拳脚相向。
哼,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奴才,这句话用在裴尊攘身上实在是太适合不 过了。
至于她为何会从夜游变成月游,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夜是国姓,为避免不必要的 麻烦,她只得改姓。
「死珠……珠儿姊,我这就去。」
夜游小心翼翼地捧着几乎能把生蛋煮熟的洗脸水来到白苑,这座以玉石雕砌成的白 苑,便是她昨天休养的地方。唉,想不到才相隔一天,她就成了……
现在可不是她哀声叹气的时候,因为好戏马上就要开锣喽。
「少主,我送洗脸水来了。」嘿,这热水八成可以让裴尊攘的手脱去一层皮。
门前,夜游唤得大声,却没人响应。裴尊攘难道是睡死不成?
「少主的房间在这里。」就在夜游摸不着头绪之际,另一扇房门突然开启,从里头 走出之人则一脸肃杀地睨视她。
啧!怎么幽夜山庄的人净是这副好象与她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还不快送进来!」裴尊攘的护卫姚振冷冷喝道。
「你。」夜游假咳二声,才柔声地道:「是。」好,本公主记住你了。
「月游,妳的手脚还真是慢。」
夜游才一踏入卧屋,就对上坐在床榻上的裴尊攘。
「少主,月游头一天当奴婢,手脚当然比较慢了。」该死,替你送洗脸水已是你莫 大的福分,你居然还敢嫌我手脚慢。表面上夜游是笑脸迎人,但心里早就恨不得将手中 的热水全泼到他头上去了。
夜游将水盆放下后,脚跟一转,就想躲在门外看好戏。
「慢着,珠儿没教妳吗?」裴尊攘叫住她,表情及眼神都显示出他的不怀好意。
「教我什么?」不就是送水过来,这还需要教吗?
「擦拭我的脸。」
「什么?你叫我替你擦脸!」拜托,就算她身为公主之时也不曾叫宫女替她擦过脸 。这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呀!
「白巾在那儿。」裴尊攘还指示她白巾的位置。
夜游拼命地吸气又吐气,最后,她还是手脚僵硬的扯下白巾,然后──问题来了, 还微微冒着轻烟的热水让她的动作霎时止住;虽然已经经过一段时间,她确信当她的手 伸进水盆里头时,肯定会被烫得哇哇大叫。
「月游,别让我等太久。」
夜游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裴尊攘的口气已有些不耐,但她真的不敢把手伸进去,这 下该怎么办,怎么办……咦,有法子了!
「唉……好疼,我脱臼的膀子怎么突然疼起来了。」夜游煞有其事地扶住膀子,演 技是既生动又自然,而且她也有自信能把裴尊攘唬得一愣一愣的。
「哦?妳过来,我替妳看看。」裴尊攘眸中乍然闪过一道邪光。
哈,他果真上当了,不过,她还是得谨慎小心。
于是,夜游苦着一张美极了的小脸,扶着右边臂膀,在离裴尊攘约二步之距处停下 。
不知怎么搞的,她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
「站那么远,我怎么替妳看?」
裴尊攘话声一落,竟然没有任何征兆的骤然出手;夜游连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转 眼间就被他抓到跟前,而且他所扣住的部位正是她脱臼的伤处。
也许是裴尊攘的动作来得太快、太突然,夜游竟怔住了。
「是这里疼?」
裴尊攘的五指开始收拢,其指间逐渐加强的力道令夜游顿时清醒过来。
「不、不是那里疼,你快放手。」可恶,她的臂伤才刚好,他就捏得这么用力,万 一旧疾复发,那她不就又要喝苦药了。
「妳确定?」裴尊攘带有某种恶意的嗓音又起。
「确、确定,你的手快拿开……」她并不是伤口疼,而是她的骨头几乎快被他给捏 碎。
裴尊攘是把手移开了,但下一刻……「那是这里啰?」谁知他并没有收手,反倒将 五指往下移至到她的手肘处,紧紧箝住不放。
这下夜游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分明是故意捏痛她的,根本不是真正关 心她的伤势。
「怎么不答话?」裴尊攘问道,俊颜上诡异地绽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残笑。
「被你这么这么一抓,我好象都不痛了……」她皱着小脸,颤声说道。
「是吗?」
「是……是。」再继续被他抓下去,她的骨头肯定会全碎。
「既然如此,妳还杵在那儿干嘛?还不快去做。」裴尊攘的手终于收回。
就在夜游松了口气的当时,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又教她为之傻愣。她明明挺聪明的 ,为什么老是听不懂他的意思。
下意识的,夜游循着他的眸光往右方一瞥后,霎时懂了。
「你还要洗脸!」惨了,她还是躲不过。
「妳说呢。」裴尊攘嗤笑。
夜游讪讪地望着他,又瞄瞄水盆。
「请妳帮我洗个脸,难道还要我三催四请的吗?」
「可你自己不是也有手──」裴尊攘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冽,令夜游的声音霎时断掉 。那是什么眼神,想揍她吗?
夜游本想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但裴尊攘只消一个挑眉的动作便让她破 功,而且双脚还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该死,妳不是常说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屈屈一个臭男人就把妳吓成这 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