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极厌恶她的贪婪,以及她虚荣浮华、不择手段的个性,或许她说得对,她所拿到的赏赐,全是别人心甘情愿送给她的,自己有何资格厌恶她?
“我干嘛怕你,又为什么要恨你?”襄思不解地眨眨眼,却突然发现小王爷的眸子闪过一抹她看不懂的异样光彩,她没来由的俏脸一红,急急转过身去。
“因为我曾经对你……现在你有洛氏父子当你的靠山,也许用不着多久,人人都要称你一声洛夫人了。”话锋旋即一转。
“我才不会嫁给洛大哥。”她猛地转过身,急急说道。
李玄颐也没料到襄思会如此激烈地回他这句话,然而,一股莫名的释怀情绪却让他薄薄的双唇自然流露出一抹笑意。
嘿,真是奇怪,她这句有哪点好笑的呀?
“为什么不?你不是一直很期望能攀上富贵吗?”
“是没错。”
“那不就正好。”
“但我、我又不是非嫁洛大哥不可,依我的条件,自然有很多名门贵公子可供我选择。”襄思大言不惭地说道。
“哦,比方说呢?”
啥,还要比方?哼!比方就比方,谁怕谁。
襄思清清喉咙,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双手负于后,扬声说道:“比方说是户部尚书刘大人的大公子啦,赵工部的二公子啦,京城富商吴三少爷啦,还有就是刺史陈大人的……”完了,她快讲不下去了。
“小思儿,户部尚书不姓刘,而工部也无一人姓赵。”李玄颐富磁性的嗓音隐约透出一丝笑意。
襄思脸蛋犹如一颗熟透的樱桃,红得可以,在牛皮被戳破之后,她真想立刻挖个大洞躲进去。
这下糗了!
她不要见人了啦!
说时迟那时快,她正欲夺门而出时,李玄颐迅速地扣住她的纤腕,并飞快将她拉到到自个儿身前。
“小思儿,你想离开这里吗?”李玄颐深深凝视她低垂的小脸,性感薄唇不由自主地又弯起一道绝美的弧度。
会说出这话,大概是他已不想再违背心中之意了吧。
“离开这里?”襄思抬起一张羞红的脸配呆呆地重复着。
“嗯,离开洛家。”李玄颐语气认真的说。
“我能去哪儿呀?”她下意识的问。
“当然是──”
“呵,原来是挠郡王府小王爷,真是稀客,稀客呀!”洛大人笑容可掬地站在襄思的房门前,对着微微皱眉的李玄颐与一脸大难临头表情的襄思笑道。
“洛大人。”脑袋猛然窜出的“政敌”二字,驱动了襄思的双脚,她紧张兮兮的护卫在李玄颐身前,一副“你要杀就杀我”般的勇猛态势。
“小思儿,老夫有件大事想跟你商量。”洛大人一迳的笑着,对于襄思明显的维护之意,好似不甚在意。
“什么事?”襄思回以几声乾笑。
真奇怪,洛大人今儿个的笑声还真是恐怖。
“婚事。”
“婚事!”襄思的眼珠差点凸出来。
而一直很配合的站在她身后的李玄颐,则在此时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弄笑意。
“呵呵,是谁跟谁的婚事呀?”这还用问,当然是她自己与洛大哥的婚事了。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半点喜悦的感觉?她的美梦就快要实现了,只要她点个头。
天呐!她快承受不住了。
她的手开始出汗,她的身子开始发颤,她的心更是拚命狂跳着,这一切的一切,却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她慌、她急、她怕。
洛大人怎么会选在这一刻来问她?
“当然是你跟亭遥的婚事了。”
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仍旧从洛大人的口中吐出。
襄思佯装很镇定地瞧了小王爷一眼。喝!小王爷的脸色还真是难看。
怎么办?她好像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襄思啊襄思,富贵与贫贱就全在一念之间。但是,为什么向她提亲的人不是小王爷?
如果此时的小王爷能够马上对她说:“小思儿,跟我回挠郡王府吧。”那她定会二话不说,立刻跟他离开洛府。
但,别疑人说梦了,小王爷哪有可能对她这么说?
她早就该死心了。
“老夫已经请人看过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如何?”此事原本不该由他提出,但挠郡王府的小王爷既然在场,他怎能错过这个可以挫他锐气的机会。
“洛大人,我……”
“怎么,你不愿意?”洛大人依旧笑着,但笑语之中,隐含一丝严厉。
“不是的,我只是想多点时──”
“呵,老夫懂你的意思。”
呼!懂就好,懂就好。不然她的背脊就快被瞪出二个洞来了。
“那就改成下月十八吧,小王爷,届时您可要亲临洛府喝亭遥的喜酒哦!”洛大人彻底忽略掉襄思惊呆的模样,一双眼始终盯着她身后绷紧俊颜的李玄颐。
“洛大人!”襄思惊叫。拜托,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呵,小思儿,你就好好的款待小王爷吧!老夫先走了。”
“洛大──”完蛋了,完蛋了。
“恭喜你如愿以偿。”
襄思浑身震颤,欲哭无泪的她,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只能睁大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目送小王爷毫不眷恋地转身离去。
不!
她不要嫁!
隔天一早,整座洛府意外地闹烘烘的。
原来,襄思失踪了。
※ ※ ※
近午的大街上,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落,尤其客栈、酒楼更是门庭若市。
“姑娘,您点的菜全都给您备齐打包了。”客栈掌柜笑眯眯地将竹篮子递给柜台前一名覆着白纱,只露出一双灵活大眼的女子。
“喏,给你!”
掌柜笑呵呵地收起二锭重量不轻的银子。“欢迎姑娘下次再光临小店。”
“掌柜的,我想顺便跟你打听一个人。”女子上半身倾向掌柜,鬼祟的问:“那个人是中等身材,一脸的书卷气,长得满体面的,还有就是……”
“姑娘,本店进出的客人实在太多,而且您所形容的人一上街就可以看到好几个,如果姑娘有他的画相,那就好办了。”
“哦!”女子失望地应了一声,即提着竹篮步出客栈。
琴郡主啊,可不是我骗你,而是齐文义实在太难找了。
覆面女子,也就是洛府正极力找寻的襄思,边走边叹气。
话虽如此,襄思仍在回家的路上不断地东张西望的,但京城实在太大,这样找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难呀!
襄思左拐右弯的,最后转进一处远离喧嚣且较为静谧的胡同里,一步入属于自个儿的屋舍里,襄思便忍不住的笑了开来。
将竹篮放在圆桌上后,她满心欢喜地望着外表不起眼,但里头却装饰得异常华丽的小厅堂。嘻!没错,这间小窝,还有屋内所有的摆设,全是用洛大人给她的钱买来的。
这也就是她敢有恃无恐的离开洛府的主因。
再者,她不离开也不行,因为她真的不想和亭遥成亲。
唉!就算是她对不起洛大人好了,不过他也有得到好处,所以大家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用完膳,襄思难得地不覆面纱,想步行到不远处的林子里走走,顺便打听齐文义的消息,就在她关好门回身的刹那,她竟看到一个她找了好久的男人。
襄思满脸错愕地瞪向对面的男子,男子也一脸诧异地回视她。
“齐文义!”
“襄思姑娘!。
这可以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你该不会就住在这儿吧?”襄思不可思议地低嚷。
“是,没错,我是住在这儿。”由于小王爷特别交代他别随意外出,所以他很少出屋外,谁知道今儿个才想出门透透气,就被襄思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