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襄思禁不住得意而微仰下巴时,一封十分熟悉的信笺忽而轻轻飘落在她眼前。
“这不是……”小王爷居然没把信转呈给爱贵妃,也就是说,就算有好处也轮不到挠郡王府……难怪挠郡王爷那么不屑她,但这也不能怪她,只能怪他的笨儿子自己没把信呈给爱贵妃。
“我挠郡王府毋需依靠任何人。”李玄颐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平淡地陈述事实。
哼,是呀!他们挠郡王府最了不得。
“而且,我会留你──”
“是因为要教训我,换句话说,就是挠郡王府根本不怕得罪爱贵妃。”襄思噙着甜美的笑靥,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玄颐深深凝视她许久之后,才在仰头灌下酒液的同时,随意丢出一句:“你要这样想也行。”
“这明明就是事实,因为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个下场凄凉、无助兼可怜的实例。
一想到这件事,襄思突然好想像小王爷一样,一口灌下酒液。
“做什么?”李玄颐抓住她执壶的小手,俊眸危险的眯起。
“拿酒壶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喝酒了。”襄思不甘示弱地回瞪。“小王爷,请您把您的贵手拿开,以免弄脏。”她要笑不笑地说完,便撤过脸去。
感觉那只覆在她手背上的温热大掌移开后,襄思才又转回头,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之后,她便当着他的面,小心翼翼地捧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散发浓郁酒香的琥珀色液体。
难怪这么多人爱喝酒,原来在喝下之后,有很多不敢讲的话就能够毫无顾忌的大声说出来。
“小王爷,其实我小思儿才没有对你虚情假意呢……我对你的感情全、全都是真的!”她一脸认真的望着他,只是眼神略显迷蒙。
李玄颐深深凝视她酡红的脸蛋,没有说话。
“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信,这样好了,如果你发誓不把臭骂过我的那些话告诉洛大哥,那我就再写封信给你……”襄思打了个酒嗝后才又继续道:“一旦爱主子接到信,你们挠郡王府就可以升官发财罗!”说完,她还对他展露出一抹好大好大的笑容。
忽然,她不知又忆起什么,笑容变得贼贼的。“还说我小思儿贪图荣华富贵,其实你们挠郡王府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李玄颐执杯的手,隐隐浮现出青色筋脉。
“喂,你怎么都不说话……”襄思笑嘻嘻地偏头问道。
李玄颐深深吐了一口气,一双俊眸幽幽地眺望着远处。
“别不好意思说嘛,你瞧,我还不是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小毛病,就一句话,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玄颐的视线慢慢调回至襄思娇俏红润的脸蛋上。“或许,我应该相信你。”
襄思被李玄颐这句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她频频眨动着长眼睫,脸上也净是困惑与不解。
“喂,我说东你怎么答西呀?”襄思再次打了个酒嗝。
“你真的不知道吗?”他凝眸。
“什么?”原来喝酒也有坏处呀,那就是脑袋会变得钝钝的,所以他讲的话她都听不太懂。
“爱贵妃的表姊正是洛亭遥的娘。”
襄思歪着头,仔细将他的话想了一回后,才应道:“哦。”原来洛家与爱贵妃是亲戚呀!嘻,那就更好了,他日若有幸与洛大哥成亲,那她岂不是从爱主子的奴婢升格为亲人。
可是,她想成亲的对象根本不是洛大哥,而是此时此刻坐在她眼前的可恶小王爷。
襄思神情顿时变得十分落寞,呜……给他乾杯了啦!
“但是,挠郡王府却与礼部大臣分属不同党派,也就是说,我与洛家互为政敌。”李玄颐不再阻止她喝酒,他只手撑额,眼神淡漠地盯着脸蛋皱得愈来愈厉害的襄思。
政敌,政敌……想好久好久之后,襄思才一副恍然大悟地拍掌叫道:“难、难怪你都不跟洛大哥说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所以你这封信也不必写了。”因为无此必要。
襄思呆愣了一下。
奇怪,什么叫作不必写了?襄思用力地敲着脑袋,想让意识清楚一点。
一只手飞快地攫住她敲打脑袋的手,襄思一愕,仰高脖子瞅住他。
“你就算敲破脑袋也没用。”为防止她继续打自己,李玄颐乾脆坐到她身边。
怎知,襄思顺势攀住他的项颈,李玄颐才要皱眉,她已飞快地将小嘴印在他温热柔软的双唇上。
李玄颐原本可以挡下她,但他却没有,甚至还有些期待,尤其是她口中那股微微沁出的酒香味,更教他难以自制地伸舌舔吻她,就在他想进一步深入时,唇上的温暖却迅速离他远去。
李玄颐愕然瞪向瘫软在他怀中醉得七荤八素的襄思,之后不禁失笑。
“我送你回去。”
※ ※ ※
“她喝醉了。”
李玄颐从车内轻轻抱出襄思,对着刚赶到大门口来的洛亭遥淡然说道。
然而,洛亭遥不仅无意接过襄思,反而说:“玄颐兄,你就好人做到底,直接送襄思进去吧!”
李玄颐眉心一拧,似乎不想踏入洛家,但洛亭遥又摆明不会接手,于是,在不愿让男仆接烛到襄思身子的情况下,李玄颐唯有跟在洛亭遥身后,步入礼部大人府邸。
谁知,李玄颐才将襄思放在床榻上,分明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她居然还有办法睁开双眼,还反手抓住欲离开的李玄颐,“别扔下我……”她可怜兮兮地瞅住他。
李玄颐身形一僵,待要抽手时,却又听到她说:“我知道你讨厌我,看不起我,但是我、我真的在好久好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李玄颐的手蓦然紧握成拳。
“我接近你,才不是只想过好日子,其实我真的真好想跟你在一块儿。”
说完,她眼儿旋即一闭,这回才是真睡着了。
她突如其来的醉语,扯出了李玄颐从未有过的悸动,他将手缓缓抽回同时,竟有股冲动想立刻抱她回挠郡王府,但是他最后仍只是不断地深深吸气来缓和自己太过激动的心绪。
毕竟,洛亭遥在场。
“告辞。”
“你不带她一块儿走吗?”洛亭遥促狭地问。
李玄颐停住步伐。“她在讲醉话。”
“应该不是吧!人家说酒后吐真言,依我看,小思儿大概是十分舍不得你,才会要求玄颐兄带她一块儿离开。”
“不管是或不是,等她醒来你再问她吧。”
“唉!玄颐兄,你都不知那天晚上我在街上遇着小思儿时,她简直就像只被主人无故丢弃的小猫……”
洛亭遥见他的双脚迟迟没跨出门槛,偷笑之余,也不忘继续加油添醋一番。“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时这只猫儿哭得有多可怜、多凄惨。”
“你说够了没?”低沉嗓音依旧没有热度,,然而在洛亭遥无法看见的俊颜上,优美的双唇却抿得死紧。
“还没。”洛亭遥不怕死地应道,继续刺激他。“小弟十分清楚小思儿与玄颐兄的关系,所以你们俩见见面也并无不妥,但坏就坏在我家最近可能会办喜事……啊!玄颐兄你怎么说走就走。”
洛亭遥语带诧异地追至门口,不过他面上却是一片狡黠,
啧,看他能撑到几时?
※ ※ ※
唔……晕死人了。
她是怎么搞的呀?
襄思的头才轻轻抬起,旋即又重重的落了下去。噢!她八成是病得不轻,否则怎么一睁眼就看到眼前的东西全都在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