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许久,直到打喷嚏的声音响起……
冻红的小睑让人不舍,练棋心里不断替她找藉口,又思及她险些命丧黄泉,惶恐的心情让他无法对她凶恶。
罢了,傻就傻到底吧。
练棋拿起手巾走向前,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帮她轻轻擦乾发丝,他忍不住拾起细细感觉软柔的乌丝,这长发好美……如丝亦如缎,以往因她假扮成男人,实在折煞这头美丽。
怱地心念一转,这美丽要是让其他男人瞧见,那……
或许她女扮男装这样的行为并不是坏事,她的美丽就只有他能独享。
如果她心里有他,如果……
柳怡茵鼓起勇气缓缓述说,「两年前在亲王府……」
练棋听见心爱的人儿欲提起别的男人,胸口一阵闷,唇微微抿著。
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在生气,柳怡茵想要表白的勇气几乎消失,声音微弱得像是说给空气听,「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
「什么?你说谁?」他听错了吗?她说的是他!
「是你。」感觉他口气缓和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凝望著他。
「两年前你在亲王府见过我?」他去亲王府的次数少之又少,练棋狐疑的问;
「对,那一回是楚老夫人的寿宴。」仅此一面,但那一瞬间倾心的感觉她至今印象清明。
柳恰茵接过手巾轻轻擦乾他的发,温柔的将垂在他额前的发丝顺了顺,很庆幸累积两年的相思有机会能够传达让他知晓。
「两年前,楚老夫人的寿宴……」练棋喃喃地重复她的话。
每回他到亲王府总是停留下到半刻钟便离开,实在想不起短短时间能发生什么事?凝望著她满心期待的神情,他绞尽脑汁不停回想。
忽地一双兴她一样的水眸浮现脑海里,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隐约记得的只有翦水双瞳与……她手中的棋。
「当时你是不是拿著用冰雕刻成的棋?」由於楚惜铭鲜少赠棋子人,所以当时他才会想瞧瞧那受赠女子的模样。
「你记得!」笑颜像是花朵盛开那样娇艳,柳恰茵欣喜若狂的拥抱他。
没想到他记得自己……这两年的相思是值得的。
「呃……只记得你的眼睛很美及那晶莹剔透的冰雕棋。」如果让她知道他会有印象的原因,她不知还会这么开心吗?练棋笑得有些心虚,且这心虚已经让他忘却自己方才还对她恼怒不已。
「不要紧,你有印象就好、有印象就好……」水灵灵的眼眸漾著泪水,爱慕他的心好欣慰。
「为什么掉泪?」见她又哭又笑,他不懂她为何有这样的反应。
难道那模糊不清的印象很重要吗?只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柳怡茵窝在他颈肩喃喃低语,「从那之後,我开始学著知道水运对大江南北的影响,开始懂得如何看造船图、如何泅水、下棋,然後……」
见他听得发愣,她继续倾诉情衷,「知道鱼肉要分成三部分煮,头尾,鱼骨熬汤,中间部分酥炸、凉拌生吃;缝制衣衫、鞋子的布料要以天空蓝为主:知道孤浪船何时启程、回航,该何时去送你、迎接你……关於你的事,还有好多、好多……」
说著、说著她忍不住哽咽,泪水滑落脸颊,尝到甜蜜及苦涩的味道。
「你……太疯狂了,老天啊!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不!为什么我没发觉,真该死。」一原来一直以来,她都默默守候著自己。
纤指轻轻抵住唇办阻止他自责,「你就像孤浪船适合遨游在大江南北,而我只会是你的束缚。」
「委屈你了。」练棋轻握住她的手,心疼细吻。
不可否认,即使自己明白她的心意,仍是不会为她停留,因为飘泊是他的天性,知道反而只会伤了她的心,或者会更狠的直接阻断这段感情。
「你还怪我女扮男装混上船吗?」柳怡茵小心翼翼的问。
「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吸引了我,频频诱惑我却又下坦承你是女人,让我一直以为自己有断袖之癖,却又挣扎不想陷入如此离经叛道的感情中,你可知那矛盾的心情逼得我快疯了,」听闻她对自己有情,练棋满心欣喜,脸上堆满笑容。
聿好她是女人、幸好她对自己有情,那些折磨反而让他明白……她对自己的影响力、重要性。
「因为你很忌讳女人上孤浪船,人家怕被你丢下船,哪里敢承认?」小脸浮现冤枉无辜的表情抗议。
「我也讨厌男人娘娘腔,难道你就不伯我踹你下水?」练棋佯装生气的反问•
「人家是船医又不是船员,你要注重的该是医术。」哪有人这么霸道的,红唇噘起咕哝著。
「我明白,但你的魅力让我失去理智,怪你深深吸引了我。」他的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不只她气他找麻烦,连他也很气自己为什么这么不讲理,幸好没真的狠下心训练她。
「好凶!你从见到我的那一刻就发脾气了,耶?该不会那时我就吸引你了?」媚眼闪闪发亮不停放电,试图逼他说出真心话。
「我……我……应该是吧。」他迟疑了好久才承认。
「嘻……」柳怡茵闻言眉开眼笑,飞快在他脸上烙下一吻。
「还笑,若不是今日的意外,等到船一靠岸我会将你送走。」练棋环视石洞里样样俱全的设备,不知该气楚惜铭还是感谢他。
虽然感谢的成分居多,但楚惜铭的作法真让人难以接受,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真会恨他一辈子,所以这帐还是得与他细算清楚。
「怎么可以这样?」柳眉拧起,她委屈道,「我一直很希望你能肯定我的医术,可以认同我能独立自主,待恢复女儿身时你才不会嫌我是累赘,没想到你连一点时间都不给我。」
「不是不给你时间,而是……怕我自己会侵犯乔装成男人的你,送你走是为你好啊。」要送走她,他可是万分不舍,天知道,那是他挣扎好久之後,才痛心作出的决定。
「嘻,是你眼拙呀,人家女扮男装技术这么差,你还没发现。」闻言,柳怡茵忍不住破涕为笑。
「要不是楚惜铭形容你是像太监的船医,而且……」
「像太监?呵……这形容词还真是个好护身符啊,而且什么?」见他吞吞吐吐,她很好奇还有什么原因让他相信自己是男人?
这下他脸涨得更红了,连忙拿起石桌上鸡汤递到她面前,试图结束话题,「这汤快趁热暍,你的身体太虚弱了。」
算楚惜铭还有良心,准备了佳肴与其他物品,不过,为什么肚兜就只有一件,是算准了他会气得烧掉吗?可恶!
她接过鸡汤细细品尝,「这上等汤品准是熬了好几个时辰,你也尝尝。」
「嗯,好吗,这楚惜铭真不知在搞什么鬼?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请我们喝鸡汤?」该说是佳人亲自喂食特别好喝吧。练棋再次环视经过精心打点的石洞,十分纳闷楚惜铭的最终目的为何?
柳恰茵耸肩笑著,「我也不明白,但倒是知道你想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呃……一定要问这么清楚吗?」被看穿了,练棋搔头傻笑。
「当然要。」她仰首表明非知不可的决心。
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情,让他不再隐瞒,深吸一口气後道:「而且要不是怕被你细皮嫩肉的模样吸引,我老早……老早就扒光你的衣服,证明你到底是太监还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