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砌高心墙的人是自己,却又没有勇气面对,她轻轻叹息,以唇语与他道晚安。
“唉!真搞不懂大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当花童?”关明杰坐在楼梯间,将母亲偷偷摸摸的行为全看在眼底。
嘿!有了,贼溜溜的眼睛转呀转,关明杰已经拿定主意,“不过得先睡饱再说。”
翌日早晨,豪宅又传出尖叫,只不过这次哇哇大叫的是关明杰。
“好痛、好痛啊……”关明杰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
惨叫声传出,关洁心与暗子铭立刻飞奔而来,“明杰……”“没有发烧、猛盗汗、腹部绞痛。”
她急得猛拉着他的衣袖催促,“别看了,先送他到医院。”“呜呜……”关明杰暗自在心里偷笑,电视教的方法还真好用耶。
“对对!”真是慌过头了,暗子铭立刻抱起他。
“我去拿健保卡。”
见她差点跌倒,暗子铭伸手扶她一把,“小心,别慌张。”
望进黑眸,像是有股力量支撑着,她点点头,“嗯。”
朋驰很快的驶入街道,而原本不断哀嚎低泣的可怜虫,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来,“妈咪……”
关洁心心疼的摸着他,“再忍耐一下,医院就快到了。”
“不用看医生了啦,人家是太久没去麦当劳才会肚子痛。”关明杰扬起得逞的贼笑。
“什么?!”关洁心凝聚到一半的泪水又收了回去。
暗子铭率先明白他的用意,放慢车速,且将车子驶住麦当劳的方向,“明杰你的小屁股不保喽。”
“关、明、杰!”杏眼疾射出寒光。
关明杰可精了,早知道说谎的下场会很凄惨,抢先大哭,“呜呜……我只是想和爹地、妈咪一起出来玩,我不要你们吵架。”
“你……我们没有吵架。”这几天情绪不稳,她明白孩子也感受到低气压,终究不忍苛责。
暗子铭将车子驶至路旁,转身望着他,“是啊,爹地和妈咪还是与以前一样。”
“才怪哩!那妈咪就不会偷偷看着你哭,又不理你。”
“我才没有。”她心虚的低下头。
“洁心请你给我解释的机会好吗?”暗子铭再次恳求着。沉寂几日,她的心情应该平稳许多,该是割心畅谈的时候了,且他已无法忍受被排斥的苦涩。
“好!那我们去公园谈谈啦。”关明杰擅自作主的答应,还佯装大发慈悲的道:“麦当劳等一下再去没关系。”
在关洁心的默许下,他把车子开往公园,让母子俩在大门口下车后,才将车子驶往地下停车场。
然而,他却在停车场入口差点撞上一名老人。
“您有没有受伤?”他急忙下车审视老人的状况。
老人家挥手表示他没事,接着穿过马路缓慢离去。
关洁心见状吓得差点尖叫,幸好只是虚惊一场,“耶?那个人不是暗老先生吗?可是那穿着打扮好寒酸,活像是游民。”
“对啦!就是暗爷爷。”
母子俩相视对望,很快嗅到不对劲,即时挡住将关上的车门,“暗老先生。”
“暗爷爷,好久不见。”关明杰开心大叫扑进他怀里。
暗老先生大吃一惊,不停的比手划脚,意示他们认错人了。
“您在玩什么新把戏啊?”早习惯他老顽童的个性,关洁心才没被唬弄过去,并伸手拿下他的帽子。
“好好玩喔。”关明杰也扯下他脸上难看的狗皮膏药。
“真是的,一点也不懂的敬老尊贤,就这样拆了我的底。”暗老先生立刻将膏药重新贴上。
“拜托,刚是贴左边的脸。”
“对喔、对喔。”他立刻撕下来又重贴一次。
“请问您有什么话要说?”关洁心甜甜的笑容令人发毛。“咳咳!”暗老先生被口水呛到,“洁心啊,我刚刚下飞机,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
关明杰兴奋的大叫,指着躲在前座不敢见人的家伙,“妈咪,那个三亿叔叔也在耶!”
“哇!你认错人了啦。”江建逸赶紧将脸遮住。
“唷!这么暗的光线也能把协力车照得这么清楚啊?”那一赵垦丁之旅还真多人跟耶,关洁心看着车里的电视屏幕笑问。
“暗爷爷好行喔,让我上电视了耶。”
“你们最好把事情都说清楚,否则……嘿嘿!”她杏眼微眯横扫。
阴凉树荫下,暗老先生捧着随身DVD,看着亲自剪接制作的电影说着故事,笑容与泪水在脸上交错。
关洁心也哭得激动不已,深呼吸好几次才强忍住哽咽,“请把这片光碟给我。”
“你就别生气了。”以为她要毁掉他的宝贝,暗老先生紧紧抱着DVD。
“我只是想请子铭看电影。”她漾起释怀的笑靥,看到老人家对子铭的爱,子铭对母亲的思念,再多的误解也都消散了。
“这怎么成?要是事情被你抖出来,那以后我连从屏幕看他的机会都没有了。”暗老先生哭丧着脸。
“我就是不要让你透过屏幕看他。”
“当真这么狠?呜呜……”暗老先生又再度老泪纵横。
“我是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而不是靠着影像思念。”关洁心深信暗子铭绝不会狠心将父亲排除在外。
“他非常恨我,你千万别为了我与他绝裂。”暗老先生语气凝重,根本不敢抱任何希望。
“我只想问他让恨意盘踞在心里多年有何意义?”
“唉!这很像是扎了根随着时间不断纠结,难以解开说个明白了。”暗老先生也不知该从何谈起。
“可是恨到连父亲都不认得,他不觉得悲哀吗?”
暗老先生自我安慰的苦笑,“幸好他不认得,我才能接近他。”
让恨意盘踞在心里文夕年有何意义?恨到连父亲都不认得,他不觉得悲哀吗?
这些话同时也冲击着在一旁树后的暗子铭的心房。
他老早忘了上一回见到父亲是何时了,更别提母亲去世后,是否认得加倍苍老的父亲。
是啊,这很意难以说清楚,然而,此刻涌起的哀伤将很意模糊淡化,还恨吗?父亲已年老,而母亲临终前却还挂念着他。
死守遗物不如回了母亲的希望。
与暗子铭一同站在树后的江建逸轻拍他的臂膀,“这场戏如何结束由你决定,我们这些局外人该退场了。”
他眼见事迹败露,灵机一动将暗子铭引来,生怕他会激动震怒,还找借口将关明杰抱来当锁定剂。
“爹地……你别生暗爷爷的气啦。”
声声呼唤提醒着,他也曾经这样的对父亲撒娇。
终于明白自己是父亲在这世上最重视的人,也明白保险箱的真爱密码为何恰巧是他的生日。
当看到保险箱里泛黄的照片,暗子铭不禁红了眼眶,那是他五岁时的照片,也是父子俩唯一的合照。
如果没有洁心母子俩教他如何爱,相信他永远得不到母亲的遗物,永远也不会懂父亲的心情。
深夜,关洁心伫立在窗前,洁净的玻璃窗反射出自己的模样,也倒映出身后的男人。
“我打扰到你写作了?”
“我喜欢你陪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这些日子他们相处得极为融洽,关洁心也习惯了他的陪伴。
暗子铭愉悦的扬起眉,“如果你乐意与我分享,我会是个很好的听众。”
“我是想到个路人甲的话。”话还没出口,她的脸就红了。“那个路人甲真行,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牢记这么久,还惹得你脸红心跳。”他的话里有浓浓的酸意。
好浓的酸味,她瞪大眼睛,急忙解释,“是女的啦,她只是说那父子俩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