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如果他们师兄妹之间没有婚约牵扯,那么她敢肯定自己会当他是亲大哥般敬仰,毕竟他身上流露的凛然正气不容忽视,他对自己的恩情更浩大如天。
“师命难为啊!突然带个小娃儿在身边,在师父不断追问之下,这桩婚约当然是瞒不住,师父是个极为信守承诺之人,不容我违背诺言,不过当时我曾说过……等小师妹长大,就让她自己决定这桩婚事可不可行?换言之,她想解除婚约只要与我说一声便可。”最后这句话他虽说的很轻松,但事实上他的心在淌血。
万万没想到同样的话前后来的感受差如天地,原来爱情比利剑狂刀伤人更深,苦涩痛心的感觉像是无药可治。“换言之,她想解除婚约只要与我说一声便可”
他还记得自己十年前许下的诺言!
韩若水!你真是让人厌恶!韩若水暗自在心底狠狠怒骂着自己。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费尽心机的她感到汗颜,拐弯抹角绕了一大圈,她这些日子以来究竟是在做什么啊?
只要她向他开口……有了他这句保证,她依旧开不了口,亲情、恩情仍旧牵绊着她,一再忧柔寡断不伤害了他,更突显自己忘思负义的行径,思及此韩若水更加气愤讨厌自己。
且他那浑厚的嗓音有点沙哑,他眼底苦不堪言的感觉贯穿她心底,让人不禁为之哀鸣,刹那间,韩若水终于明白他为何与自己长谈,为何将所有的心事全倾诉给一个陌生人知晓,原来他早已经知道自己真正的身分。
猛然间,她这才发觉那双黑如夜的眼眸深藏睿智精明,很显然的烈驭风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般驾钝,都怪他的外貌让她有很深的成见,因此师父对他的赞赏她从未真正肯定过。
“你大师兄武艺超群、才智过人,正气凛然,堪称侠之大者的正人君子……”此时,师父的话在耳边回响着,她现在才相信会不会太迟了些?韩若水咬紧唇瓣不敢出声,因为她切切实实感觉到烈驭风已经被她所伤。
空气仿佛凝结沉寂多时之后,韩若水润润喉打破寂静无声,“那你还要继续寻找她吗?”
“与其像只盲目的无头苍蝇,倒不如静待等她自动现身,这段婚姻我从未抱持过希望,自然也无所谓,只求小师妹平安无恙。”她的反应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巨石暂且放下,烈驭风佯装无所谓的耸肩。
尚未与她遇见之前,这些话他可以说得不痛不痒,但与她相遇接触之后,平静的心湖暗潮汹涌,她彻底点燃他心中的爱火,他真的怕她现在就表明身分,向他开口要解除婚约,倘若真的如此……他的心肯定会当场粉碎瓦解。
“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韩若水十分感激烈驭风的宽宏大量,让她有时间能够再三思量。
彼此心知肚明啊!
“你似乎很累,你先回屋里歇息,我想咱们还是明天再上路吧。”再深谈只会让彼此感到尴尬,烈驭风起身结束话题。
“嗯!多谢,烈兄体谅。”韩若水勉强扯着微笑回应,客套几句之后便躲回木屋。
“这个节骨眼要她沉睡休息太难了点,心烦意乱惹得她又想躲进棋局之中,摸摸无懈可击的脸皮,韩若水始终想不透自己是哪里露出马脚。
她仁立在窗边偷偷望着烈驭风,他忙得不可开交一会打水,一会生火,甚至还跑去河畔边打尾鱼、采集野菜调味,他的动作十分迅速俐落,且从他行事态度可以知道他心思非常细腻。
若非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想像跟前的画面,高大魁梧的熊行动轻身如燕、心思细腻而且居然还会烹调佳肴……这样不搭的画面她恐怕到老也记忆犹新。
她回想见面的第一刻起直到现在,不得不承认对他的观感一点一滴缓缓在转变,从与他相处长谈之后,对他的恐惧逐渐因习惯慢慢减低,原本她还以为她自己会怕他一辈子呢。
唉……轻叹一声,她拿出纸卷记录战况,凝望着烈驭风的背影,韩若水嘟起红唇不太甘愿落笔,因为这一回合她又战败了,白面书生许仁渊惨败心思细腻烈驭风。
唉唉唉……战绩惨不忍睹,何时她才能扳回一城,若是继续惨败那么她道真要嫁给他了吗?
非得从烈驭风口中套出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身分,否则她肯定履战履败。
拿起纸卷横看竖看就是看不顺眼,所记录的战绩让美丽的字迹惨淡失色于是乎,她又加了一笔好为自己留个颜面——棋艺不佳有待学习。
倘若哪一天万一很不幸、很不幸......非常不幸……嫁给了他,那么非得好好磨练他的棋艺不可。
第四章
翌日清晨烈驭风用信号找回良驹闪电,两人各自骑马上路前往洛阳,这一路上谈话内容除了请、谢谢。对不起……几句客套话之外,便没有再聊其他话题,彼此心知肚明没有人敢越雷池触动心中的结。
到洛阳的行程很明显慢了下来、烈驭风一反急如狂风的速度缓下脚步,像是在散心游玩停停走走,沉默少言的他总是不着痕迹找借口让她休息,总是明白什么时候该回避给她独处的时间。
他的体贴减轻她的负担,就像现在他抬头仰望天边浮上的红霞,环视四周的景物,他在构思今夜落脚之处,用“构思”来形说非常贴切,他可以让杂乱的地方变得整齐干净,让冷硬的地方变成最温暖舒适的床铺,连晚餐吃什么料理都已经设想周到,随手取得的野菜经过他的手全成了美味佳肴。
换言之……这一路上她没吃过任何苦更没有累着,总能在不佳的环境里享受最好的待遇,凭臭心他真的待她很好。
“据我所知从这要赶到城镇还得花上半天的时间,今晚就在树林这歇息吧。”每天宣布休息的时间,是他与她谈话最久的时候,也是他唯一能光明正大瞧着她的时候,烈驭风勒马回望征求韩若水的意见。
他凝望着那双明亮的瞳眸,贪恋她唯一无法掩饰隐藏的美丽,享受着一天里最美好的时光,倘若能一睹她真面目那就心满意足,毕竟自己配不上完美无瑕的她。
“嗯。”是错觉吗?总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眼神愈来愈浓烈,韩若水点头应声立刻停止前进,将马儿牵到远处树下借故结束话题,不停摸东摸西佯装很忙碌,借着背影躲开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让她害怕,像是要将她融化似的一次比一次来得炙热,让她愈来愈无法招架不知应如何应对。
唉……有苦难言、有情难诉,让烈驭风也只能无声叹息。
她的冷漠切切实实告诉他这段婚姻没有未来,同时也表明他没有任何追求她的机会,理智不断要自己将一切挑开说清楚,亲自解除婚约护送她回去。
但心中的渴望不断淹没理智,让不该有的情绪泛滥成灾,就算多争得一秒一分与她相处的机会也甘之如怡,没有点破她的身分继续护送她到洛阳,不过是借机争得与她相处的时光,事实上他比自己更怕她的身分暴露。
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烈驭风开始着手打理今晚的落脚处,抽出配带的烈火剑铲除丛丛杂草整,随后施展轻功四处堪察地势与采集食物……
感觉烈驭风离开,韩若水这才敢回头望向他远去的背影,入眼的景象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震撼,有人一半高的杂草变成青翠的草皮绿地,估木死藤全消失不见,树林一片绿意盎然,树上系床单成了摇篮式的床,更令人感到惊讶的是才布满青苔的乱石成了石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