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了身高,她整个人缩小了一号,“形销骨立”在她身上呈现最惊心的成果。
“来,把这碗汤喝掉。”
范双星捧着一碗高纤蔬菜熬炖大骨汤,来到她的房间。
自从那天,徐千峰说要“先冷静一阵子”之后,祥馨就默默地缩在房间里,掉了一整晚的泪。
她这个做妈的,本来也不知道情况,是隔天见她一直没下来吃早餐,上楼一看,发现她的枕巾、薄被湿了一大片,她这才知道,原来女儿是条涓涓小河流,喜怒哀乐都淡然,哭泣当然也不会太“大张旗鼓”。
一再追问之下,她才知道,原来小俩口拌嘴了。
这次情况不同以往,千峰说要“分手”,印证了当初她最不安的猜测。
那时,祥馨已经哭了一夜,而她从来没见过女儿这么狼狈。
接下来的时间,她吃得很少、喝得很少、睡得很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管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常常坐在桌而发愣,等到衣衫前襟濡湿了,才发现泪已氾滥成灾。
她心疼不已,监督女儿非把那碗营养满分的热汤喝完不可。
“妈去把千峰找来,你们再谈谈。”祥馨坚持不肯透露分手细节,不过她认为,多年的感情并非骨牌,一推倒就不可收拾。
她怔了一下,摇摇头。
“你应该要跟他把话说开,你为他做了什么事,你为他操了多少心,他不但有“义务”知道,更有“权利”知道。”“不要。”她虚弱却固执地拒绝。
先前,她只打算瞒到他从特警队离开,现在,他都认定她是为了报恩才委身于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心里有怨,难道她就没有委屈吗?
范双星继续劝说。
“你应该要信任他,让他知道你的担心,他才会为你更加小心。”虽说女儿平时身段柔软,但心肠一旦硬起来,连大理石、花岗岩都自叹弗如。“你们就快做夫妻了,要互相扶持、互相信任,两个人才能长久的走下去。”“谁还要跟他做夫妻──”都被他当面“退婚”了,她还眼巴巴地黏上去做什么?
此时,突然电话震响,范双星看了她一眼,叹口气接起。
“嚜嚜嚓嚓、嚜嚜嚓嚓、嚜嚜嚓嚓……”话筒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杂音,与气急败坏的报讯。
范双星脸色一白,转头看着女儿,嗓音抖啊抖。
“祥馨,千峰出事了!”
一瞬间,原本虚软无力的祥馨,突然打直腰板坐起。
“他出勤务时中枪,受了很重的伤,已经被送进“路特医院”急诊室去了!”路特医院天哪,她的噩梦再度重演!
等不及爸爸发车、妈咪叫车,她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刻,立刻推被下床。
千峰不能出事!初初听到他中枪的第一秒,她整个人几乎瘫成一团烂泥,第二秒,她硬是挣扎着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势平稳得惊人,有如机械手臂,操作得毫无差错,全靠平时训练所赐,根本用不上半分脑力。
而她所有的精神,完全靠着恕见徐千峰的渴望在支撑。
她想见到千峰、她想见千峰!不管他伤势如何,她都必须先见到他,她的脑袋才能开始转动。
祥馨匆匆地赶到急诊室。
“路特医院”是一家很特殊的医疗院所,专治刀枪械斗所造成的伤害,在外名气并不响亮,但在军、警、宪界,这可是一家很值得信赖的医院。
“小姐,你哪位?”柜怡小姐管制出入,很严格地查验她的身分。
避免让媒体记者进到医院里,做一些让人鸡飞狗跳的报导,也是她们的职责之一。
祥馨脑子乱纷纷。突然被这么一问,她有些怔篆…她是谁啊?
……啊,想到了!
她伸出右手,亮出订婚戒指。“我是徐千峰的未婚妻。”情急之下,她根本已经忘了“分手”、“哭了好几天”等惨事。
“嫂子!”黑仔从一旁等候区认出了她,连忙走过来。“她是我们组长的未婚妻啦。”“喔,请进。”柜怡小姐高傲地点点头。
祥馨在黑仔的搀扶之下,走进急诊观察室。
观察室里一人一个床位;床位外,围着天蓝色的布帘,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
听说千峰伤得很重、很重、很重……坏消息在她脑海中不停重复播放。
她心里着急,在看到第三床,那个一双长腿被白绷带裹得紧紧的家伙,她双唇颤抖,接着玉泪就垂了下来。
“哇!”她陡地哭出声来,噩梦重演,令她倍感难受。“怎么会这样?”观察室的最尾端,一个靠墙而坐的男子,倏地直起身。
“祥馨?”他冲出布帘,看到那个在走廊上哭泣的女子。
果然是祥馨来了!
……但是,她对着不认识的阿伯猛哭做什么?莫非她也有哪里不舒服?
他朝她跑过来。“祥馨!”
“呜呜呜……”她边哭边回头,用力揩了好几下眼睛鼻子,才仰头往上看。
这一看,呆住!
“……千峰!”你怎么会站在我身后?这不是幻觉吧?
“你跑到这里来哭什么?”他大声间。
下一瞬间,祥馨握住他的胳臂,左转半圈、右转半圈、前后又转一个圈,从他的头顶轻轻抚摸到他的小腿,钜细靡遗,用自己的双手为他做全身检查。
徐千峰也不遑多让。看她哭得那么悲伤,肯定是有哪里不对劲了。他左摸摸、右摸摸、再三确认她什么问题都没有,才终于住手。
“不是说……不是说你受了重伤吗?”祥馨确认他没事,微微地松口气,但仍是抽抽噎噎。那个消息把她吓坏了!
黑仔站出来,头低低地纤悔。
“对不起,嫂子,因为手机在医院里讯号不良,所以……可能害你听错了也说不一定。”徐千峰瞪了他一眼。真的是这样吗?他怎么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这只嘴角没长几根毛的小子,该不会是故意设计让祥馨来看他的吧?
他冷下了脸。心里其实很想哄她入怀,却偏要硬起心肠,对祥馨说道。
“哭什么哭?别哭了!你又没有受伤。”当他刚听到祥馨的声音,刚看到她的身影,那一瞬间,所有的不快都不存在,他是多么高兴在历助归来后,就见到那始终能令他感到温暖的女人。
但是,听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心又急了,从担心她哪里不舒服,到发现她是平安人儿一个,他的心情起起又落落,几乎承载不祝到最后──也就是现在,他想起来了!他们正处在“冷静状态”,而且,他还在生她的气!
他拉下脸来,口气变得恶劣。“都叫你别哭了!你到底在哭什么啦?”祥馨嗫嚅开口。“我、我以为──”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从旁冲出的骆京旋打断了。
“组长,你没事吧?”她糖蜜般地叫着。“谢谢你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一命。当那管枪朗向我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我要挂了,幸好是你奋勇地飞身将我推开,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那没什么,不必放心上。”他冷淡打发,回头看着祥馨。“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真的是在担心他,听到他“伤重”的消息,紧张地跑来看他?
他心里升起一族小小的希望火苗。
“我……”她顿了顿。
她已经几日没有好好进食、好好休息,刚刚又平白无故紧张了好一阵子,见他没事,她倏地精神松懈,恼装变得糊糊,只能茫然地看着他,却又说不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