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直呼小姐名字?”难得站到强势位置,她仰起下巴,满脸傲慢。
“我要见她!”握着梅花的双手僵冻成冰。
“不可以,为了保障我们家小姐的生命安全,我再也不让你们两人独处。”
“你可以在我们身旁候着,我只跟她说一句话就离开曲府。”
“你愿意离开!”小容讶异,她知难而退了?有这么容易?
“如果你肯让我见嫣含一面的话。”她的气息越来越羸弱。
“只说一句?”
“就一句!”轻喟一声,她已经冷得全身发颤。
“好吧!跟我进来。”小容妥协,若她肯主动离去,对自己未尝不是件好事。
走入室内,火盆里的炭火不断在空气中散播温暖,抖落斗篷上的雪花,热热的空气融化了她满身风霜。
紫儿走到卧床前,看着嫣含娇艳欲滴的小脸儿,心想勖哥哥会爱上她也是人之常情。
“我相信不是你。”嫣含一看到紫苹率先开口说话。
她信她?紫苹想笑,受害者竟然相信她这令人发指的凶手,而他……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竟用此定了她的罪……
“那已经不重要了。嫣含,昨日我托给你的画呢?”
“你急着要吗?昨天我已经找人送去裱褙,师父说要花五天功夫才能弄好。要不要我让人去催催师父,请他尽快赶出来?”
“不用了,画拿回来以后你把它撕了去,不用再交给勖哥哥了。”
“为什么?那幅画画得很好啊!”嫣含不解。
“忘记我,你们才可以从头开始不是吗?”紫儿拍拍她的小手,朝小容点头,她的“一句话”交代完毕,起身准备离去。
“你应了我不离开,为什么又出尔反尔?”病床上的嫣含急嚷。
“小姐!”小容忙把她压回床上,小姐一定是病糊涂了,这个害人狐狸精能有多远走多远不是很好吗?干嘛还去留住她?
这时,一个黑色身影破窗而入,长剑正对着嫣含的脖子。
“莫意……是你?”紫苹惊呼。
“不要跟我说话,你这个叛徒!”莫意狠狠瞪她一眼。
“叛徒?观音宫已经没了,还有什么背叛可言?告诉我,昨天嫣含身上的恨情散是不是你下的?”紫苹问。
“没错!曲炜勖亲手毁了观音宫,我要他付出代价。”冷笑浮上她的唇边。
“要报仇你去找少爷啊,干嘛对付我们家一点武功都不懂的小姐。”小容大吼,盼引来侍仆。
“虽然我的武功不及他,至少,我可以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个赶尽杀绝,以消我心头之恨。”
“莫意,你不累吗?当了这么多年的杀人机器,你从未厌倦过?观音宫毁了,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不是吗?”紫苹试图说服她。
“观音宫毁了,我们再也没有观音露可以解毒,你忘了吗?前一回领的观音露只能维持我们两个月的性命。我还这般年轻,要我死?我不甘心!”
“你也知道,我们身上的毒无药可解,观音露只能延续生命罢了。”紫苹道出事实。
“至少活着就有希望,蝼蚁尚且偷生,活着就有找到解药的可能。”
“找了那么多年,可曾有任何一个名医告诉你此毒有解?莫意,别傻了,玉面观音让我们生命延续,只是为了要我们去杀更多更多的人,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我过怕也过腻了。”
“你说谎,是不是曲炜勖帮你找到解毒方法,你才会在这里惺惺作态。”
“你若不相信,把刀锋移上我的颈子,杀了我,我绝不还手。”以她现在的情形就算想还手也难。
“我不信你!你的武功高过我太多。”莫意态度戒慎。
“我就是不愿当杀手,才不回观音宫,我怎会为想保住短短的七天性命而出手杀你?”
“不!我恨曲炜勖,是他毁了我生存的希望,是他断我的生路,我要他付出代价。”说着,剑就要往嫣含身上落下。“你更恨我的!”紫儿推开嫣含,挡在她身前护着。“从小你就恨我最得师父疼爱,现在你有机会了,想泄恨、想算帐都该找我。”
紫苹不回答,闭起眼睛等死。刷地,莫意的剑刺上紫儿的肩胛骨,长长的剑锋从后背透出来,鲜血喷上了嫣含的脸。
“你不要伤紫儿啊!”嫣含扶住紫儿摇摇欲坠的身子,泣不成声。“紫儿……告诉我,为什么你只剩下七日的生命?你中毒了吗?我们去找最好的大夫帮你医治……姑娘……求求你,紫儿人很好很好的,你怎忍心杀她,求你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通通给你……”
“我不懂,你为什么甘心代她受死?”莫意的声音冷然无生气。
“因为——她是他心爱之人。”她不允许自己否认事实。
“他?曲炜勖?他的爱人关你何事,要你这样护着?难道……你爱上他了?”
“是的!我爱上他了。”紫儿重复她的话。
“他是你的幸福吗?”
“曾经是。”她幽然长叹,自己只是他的“曾经”……
“幸福总是不能长久。”莫意慨然,师父没说错,为这种短暂幸福失了心……不值得!
“曾经有过……足够了……世上没有永恒,能抓住刹那,我已满足。”
“你动情了?师父说你会受情所累。”
“宁受情累,不愿一生不识情滋味。”
“你太痴、太傻……”她喟叹,拔出剑后,她快速地封住紫儿身上的止血穴道。
“我不介意痴傻……莫意,停止杀人吧!让我们在黄泉路上相伴,下一世……当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儿,不再涉足江湖,安安稳稳的嫁作人妇。”
“你真是看开了?”她摇摇头,再展眉,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我走了,七日后,奈何桥下,我等你。”
“想走?曲府岂容得你想来便来,你想走便走!”炜勖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他错过了她们交谈那幕,直觉认定她是紫苹邀来杀害嫣含的同伴。
“请放她走,她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紫儿声息转弱。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先是出手伤人、再是下毒,这回连同党都叫进曲家大门。曹紫苹,你比我想像的更……”
“不、不……你全弄错了,她不是紫儿叫进来的,她们没伤害我……请你放她走好吗?”嫣含爬下床,拉住炜勖的袖子,语无伦次的说,她满心只想结束这场面,找来大夫帮紫儿看伤。“求求你,放她走吧!”
莫意自他身边走过,回头,语意深长地对紫苹说:“你白用情了!”
紫儿苦笑,可不……拉起黑色斗篷,隐住伤口,她站起身对嫣含说:“请别忘记我的托付。”
一欠身,她缓慢地往屋外走去,虚软的手握不住手上的寒梅……沿路洒下的梅枝和鲜血交织成触目心惊的景象。
炜勖怔愣住了,怎么会……她受伤了?
没等嫣含解释完,炜勖冲向前,一把抱住紫儿。
“你怎么会受伤?是谁伤你?!”他连声迭问,焦虑的脸庞在她眼前扩大、再扩大……一个、两个、三个……好几个勖哥哥……分开又重叠……
在他怀中,紫儿安心地晕厥过去……
第九章
从黑暗中醒来,紫苹睁眼看见憔悴的炜勖。他正在为她担心?他还在意她?他不赶她走了吗?许多问号甜了她的心,涨起了满满的暖意……她可以留下来,继续享受他的疼爱?
伸过小手,她想抚去他皱成一线的两道弯眉。“你很累吗?要不要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