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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她不敢也不想思考,任自己在这片迷惑的情绪中迷路,安心地依赖着他。相信着他,任他带领她畅游这片她从未触及的爱情境地。

  第六章

  她越来越嗜睡了,往往一觉醒来已经近中午。天尧老取笑她是睡美人,殊不知这种睡眠时间已经造成她莫大的恐慌。

  望着血凝翠环上满布的狰狞血痕,寻君心底明白,她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每回疼痛的时间越长,她消耗的体力越多,结果就睡得越久,生活作息已经被这种疼痛全然打乱。

  “寻君,你醒来了吗?”是心心,她的声音里有着浓厚的鼻音。

  “我醒着,进来吧!”她伸出手将心心牵到床畔坐下。

  看到她红灯的眼眶和鼻头,显然是刚哭过。“怎么了?”

  “君,最近常常会有一大堆奇怪的影子,在我头脑里面晃来晃去,一直在那边绕来绕去,有时候还会发出很恐怖的笑声。”她越想越害怕,最后整个人都躲进寻君的被窝里。

  寻君将棉被自她头上拉下来,让心心上床,两人并肩坐着,寻君搂着她的肩膀。“先别怕,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害怕不会让事情变得比较容易解决?”

  “可是我还是好怕好怕!”她语气中有着克制不住的骇然。

  “天阳、天尧在家吗?”

  “他们和致翔在书房。”

  “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帮忙?”

  “天阳不喜欢我去想那件事,他会骂我胡思乱想。”

  这群乌龟,心心的病一直没起色,他们得负大部份的责任。

  “君--你肯帮我吗?”她认真地看着寻君。

  在她坚定的眼光中,心心找到了勇气。

  “会!现在你多告诉我一些‘影子’的事好吗?也许那些就是钥匙,能够打开那扇关着‘健康心心’的门。

  “那次程姐姐说我是白痴后,我就告诉自己要快快好起来,我不想再当白痴了。后来我常常做怪梦,梦见一个黑黑的人压在我身上,抓的我好痛,我想喊救命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面喊不出来。刚刚我没有在做梦呀,但是那个男人又跑出来了!”

  “男人?你为什么知道他是男人?”

  “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他是男人。”

  “刚才那个男人也是像梦里一样,压着你吗?”

  “不!他躲在雨豆树下,我问他是谁?他用那种很恐怖的声音一直笑、一直笑。我还闻到他身上有好臭的味道。”

  寻君倏地一惊。她奋力地迅速起身,跑到窗户旁边向下望。

  “现在那里没有人!心心,再多说一些。”她催促。

  “他在梦里把我弄得好病好痛,我心里一直在喊天阳、天尧救我。”

  “他对你做什么?”突然想起天尧让她看的照片,是他吗?那个破脚男人?

  “他……他……我不知道。”她压着后脑拼命摇头。“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我不问了!你别哭啊!”寻君按捺住自己急躁的情绪,安抚哭泣的心心。

  “不要问我,我通通不知道。”她又将自己退回安全界线内。

  “他--他的脚是破的吗?”寻君犹豫地问出。

  跛足?一双长短不同的腿?一对猥琐的眼睛?一声声淫秽的笑声?一双有着长毛的粗糙手臂……蓦地,记忆的闸门被开启,她想起那个下午、那张欲念张扬的脸、那邪恶的笑声……“啊-一”心心毫无预警地开口嘶声尖叫,一声一声、一阵一阵,尖锐、刺耳、持续的恐惧叫声穿梭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她蜷缩着身体躲在墙壁的最角落,紧紧压着耳朵尖吼、哭闹,她持续地用头去撞墙,用最激烈的方式虐待自己。寻君试图靠近她,想抱住她、安抚她,但是她的力气奇大,一次次的将她推开。

  濒临疯狂的心心死命地咬紧牙关,蓦地,血从心心的唇角流下来,腥红的血衬托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叫喊声引来天尧等人。

  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天阳立刻上前拥抱住心心颤抖不已的身子,在她耳畔不断出言抚慰,直到她不再拒绝他的偎近,停止折腾自己。

  天尧大步向前,寒着脸握紧寻君的肩胛骨,厉声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的心魂从飘荡的空间里被他粗暴地摇回来。

  “什么?”她摇摇头恍惚低问。

  “我说一跺脚的男人?”是这些字眼引起她的强烈反应吗?那么“他”果真是开启心心的记忆之锁。

  “该死!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真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狂暴地捉起她瘦弱的身子,愤恨地甩至地板,狰狞地狠瞪她一眼后转身离去。

  致翔走上前去,扶起一脸惨白的寻君。“你还好吗?”

  她茫然若失的表情透露出无助。

  “别怪天尧,心心的事情是他胸口永远挥之不去的恶梦。”

  “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了,你肯告诉我吗?”她困扰地向他求助。

  “我和天尧、蔡文华是大学同学,天尧和他一直是班上最顶尖的人物。之前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密切的关系,一直到出车祸后他们才开始出现交集。

  那次谢师宴大家喝了不少酒,回程我们坐着天尧的车子回宿舍,却在半路上发生车祸。一辆超速轿车从右后方撞上我们,蔡文华因此终身跛足,天尧为此感到愧疚,所以当楚伯父中风将公司交给他后,他便让蔡文华进入公司,并担任要职。没想到文华竟然暗中策画阴谋,他一方面亏空公款,一方面切断下游的厂商。当天尧发现后,他们大吵了一架,没想到蔡文华愤然离去后竟潜入天尧家中强暴心心,被当时在家休养的楚伯父撞见,他气得心脏病发。天尧接攫电话赶回家后,看到躺在地上气绝身亡的父亲,和浑身是伤、衣衫不整的心心。那个畜牲在心心的化妆台镜面上留下一些字。他说,他对天尧恨之入骨,因为天尧害他残废、毁了他的一生,所以他要毁掉天尧的公司、亲人、未婚妻。心心清醒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回到少年时期,对那件事全无记忆。”

  “那是一个好大的伤口啊!”而她竟然血淋淋地将这个好不容易才结痴的伤口掀开,让鲜血重新汩汩的流出。

  “事件过后,天尧换了个人似的,他变得冷酷无情、对人不再信任;在商场上他凌厉不留情的作风,令其他企业心生畏惧。三年来,他每天工作超过十八个小时,他不但成功地整顿了公司、将当年因经济危机而抛售的大量股份购回,甚至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商业王朝。”

  她懂了,他们害怕心心去挖掘这段空白的记忆,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创痛。

  “我做错了!我把他们又推回三年前那个地狱去!”寻君颓然地说。

  “先别自责,我们去看看心心,也许情况不像你想的那么糟。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撞死你妈妈的人是我!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他一定跟天尧一样不肯相信她的宿命论,早在母亲入殓当天,她就已经想清楚,凡事都逃不过上苍安排。没被天尧撞上,妈妈也会死在另一个车轮下。对这件事,她早看开也已释怀,所以她从不曾怨过天尧,自然也不会怨他。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憧上妈妈的人不是天尧。若事实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收留她?他没有这个义务和责任呀!

  “我从没有怪过任何人。”她摇摇头。

  “谢谢你的宽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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