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蕊催促蝶茵,夏竹竟对冰蕊说:“我不陪你。我要一个人享受一下,好好喝几杯 。”
说着,瞄了殷煤一眼,率先就走开。
“夏竹是永远不当人家电灯泡的。新娘子,让你的新郎陪你,我去找小戈了。”
蝶茵顾不了别的,一颗心挂在承坚身上,也走开了。
三三两两的客人川流不息来和新郎新娘致意,冰蕊始终以最婉的甜美的笑容对待, 直到她看见一个山魈般令她毛骨悚然的人,她的笑靥自此像晚秋枝头最后一片落叶飘坠 一样,不复再现。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喜宴之中会出现这样一张面孔!
他筒直像一只穿着燕尾大礼服的螳螂,半垂两块又厚又宽的大双眼皮,五官动也不 动,他端礼如仪,却透出一股阴森的恐怖,当他那躲藏在半垂厚眼皮之内的呆滞眼珠定 定地直视着冰蕊,她不禁暗中打了一个寒战!
然而,身旁的殷灿看见这个人,反应和冰蕊完全相反。
他摆出了极致的傲慢与睥睨之态,用最风发得意的声音,对那只螳螂山魈道:“温 兄,见见我的未婚妻,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塔顶尖的明珠!”
冰蕊不了解为什么殷灿需得对他的客人如此炫耀、如此夸张地引见自己,她简直没 有勇气再多看那个恐怖父丑陋的男人一眼!然而殷灿又得意非凡地对冰蕊介绍道:“冰 蕊,认识?下我的事业伙伴,温师夷先生!”
那螳螂山魈伸出手来,掀动厚唇咕哝了一声:“嫂子,幸会!恭喜!”
冰蕊简直不敢伸出自己的手,她骇怕将会握钊一只披着冰冷鳞片的兽爪!可是她不 得不把手伸了出去,好在她戴了白纱小手套,可是山魈紧紧握住她手心的感觉,使她几 乎要气绝昏倒!
“温兄,什么时候轮到你请喝喜酒啊?”
殷灿又开腔,冰蕊听得出来,他显然在故意挑衅着那只山魈,故意向他示威。
山魈露出一排血红的牙龈,注视着冰蕊道:“快了,等我找到一个和嫂子模样的人 ,就快了。”
他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没有表情,没有笑容,冰蕊愈觉胸口一阵翻腾,只想呕吐 。
殷灿对这个人却是见怪不怪口泰然又扬言道:“我相信!温兄天纵英才,没有办不 成的事情!”
冰蕊又听得出来,这句话分明是不怀善意的挖苦和嘲讽,她更相信,这个被挖苦、 嘲讽的对象更是把说话音的意谓揣摩得丝不苟,他分明很清楚地知道殷灿的用意,却仍 是皮肉不动地说:“不敢当,要向殷兄看齐!失陪。”
温夷走后,冰蕊立即告诉殷灿:“灿哥,我很不舒服,想进去休息卜。”
殷灿不明所以,温存问道:“是不是站太久、累了?我陪你进去躺一下。”
他带着她离开大厅的时候,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竟然又清清楚楚看见温师夷那 张浮在众多模糊面孔之中可怖的脸,他在盯着她,目不转睛,动也不动,像一个幽灵, 一个穿着黑白条纹人礼服的螳螂幽灵!
冰蕊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忍着回到休息的房间,才奔进洗手间呕吐了起来。
“宝贝,我看你是太累了,我叫杨医师上来给你打针,今天还有得撑的。”
殷灿搀扶着她,让她在一张极漂亮讲究的贵妃椅上半躺下来,动手要打电话,冰蕊 阻止了他,虚弱地说:“不用找医生,我没事。”
她本来想说,只要不再见到那个螳螂山魈就好了,可是,她还是比较理性地问:“ 那个温师夷是什么人?我觉得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好诡异、好奇怪!”
殷灿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骄矜道:“不愧是我的妻子!你猜的完全正确!”
“他是你的死对头?”
“没错,我的近程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娶你为妻,接下来就是铲除他!”
殷灿眼中露出含带杀机的凶光,闪闪耀动,看来令人不由畏怯。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副势不两立、恨之入骨的样子?”
“这件事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说,就是刘邦项羽的霸业之争!可惜,他既不是刘邦, 也不配当上项羽,只是一个中间人物,一个我不除不快的第三者势力!”
“灿哥,我还是不懂。”
“全华百分之七十的股权分成两大份,份是我们殷家,另一份是郭氏家族,其实郭 家才是我真正的对手,我一直想掌握全华所有的股权,慢慢把大部份的股份全都吸进来 ,但以目前的情势,我刨不动郭家的根,拥有百分十七股权的温师夷当然是独一无二的 关键性筹码!我只要拿到这些持股,就是全华最大的股东!到时候任我呼风唤雨,谁也 莫奈我何!”
听到这里,冰蕊已领会七分,接口说:“可是他不肯让步,让你有志难伸?”
“不错,不只这样,他还占尽墙头草的便宜,妄想有一天骑到我的头上来!”
“你们明争暗斗很厉害?”
“台面上,大家还是合伙人,不过各人心里有数!你等着看吧,我会叫他乖乖把股 票捧到我面前来!”
何等自负的一个男人!他的自负令她激赏崇拜,也教她惊愕!
“灿哥!你们做事业都要用这种头破血流的方式吗?”
她望着她的未婚夫,明显流露着忧虑。
殷灿朗声笑道:“我殷灿做事,都是信手拈来,在成功之闲任意穿梭,还用得着老 婆来担惊受怕吗?宝贝,你什么也不用管,只要全心全意享受生活就是了。现在觉得怎 么样?
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多了。”
冰蕊没说实话,她还是觉得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却勉强打起精神这样说。
“那就好。这么高兴的日子,分一秒都不可以浪费。我们下去和客人同乐!”
殷灿把她抱起来,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冰蕊露出笑容,补了妆,和他起下楼。
她十分战兢志忑,深怕冉看见那只山魈可怖的身形和嘴脸。
可是,温师夷就如同厄运的黑骑上,在她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刻悄然降临。他总是盯 着她,在她不经意又看见他的时候,让她魂飞魄散、惊魂难定……###婚宴大厅一片 歌舞升平,酒酣耳热,在外围和罗马式庭园里,却是迥然的一种宁静与幽雅。
戈承坚双手斜插裤袋,满腹火气、无聊难耐地晃到庭园里来。大部份的人都在大厅 里,只有少数几个人溜到庭园中享受宁谧的夜色与自然清新的空气。不意中,他瞥见夏 竹坐在喷泉边一座白色天使雕塑膝边的石块上。
橙色的灯火照着穿了雪白礼服的夏竹,透着红晕的标致容颜,沉静的神态,叫戈承 坚不由看呆了眼。
他站在数步之外看着她,在她觉察之际,他机伶地恢复了神色,朝她走近去。
“原来你躲在这里享清福,原来也有人和我一样,不喜欢这种无聊透顶的宴会。”
他在她身边的另一个石块上坐下,嘴里喷着酒味。
“你难得勉强自己,但是,你还是把蝶茵丢在里面!”
她总是远到机会就挖苦他。他也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哼!有人说,这是一种爱的表现。有人很讲究这一套。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走 了,甚至根本不来!”
他一副牺牲颇大厌烦之极的口吻,强烈流露着对蝶茵的不满。
“所以我说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