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晨听到石莹一番话,满心忐忑,一脸惊疑不敢置信的神色,看得一旁的彦秀笑 了来。
“伯父伯母,花晨可不可以暂借一下?我们有话要说。”
彦秀向昭贤夫妇及海晨等扮了一个顽皮的鬼脸,不由分说拉了花晨就走:“我们不 会误了飞机的!”
四个年轻人来到二楼的西餐厅叫了咖啡,围着方桌坐下,彦秀才说:“花晨,怎么 样也摸不着头脑了是不是?恭喜你了,你是苦尽甘来,大获全胜啦!陶先生已经辞了职 ,现在就和你一起直飞美国的洛杉矶!”
彦秀说得眉飞色舞,花晨实在不敢置信,但看他们三个都笑得那样开心的样子,想 要怀疑都不可能。
“你们不是在寻我开心吧?不要作弄我啊?”
嘴里这么说,花晨红晕的笑靥已是灿烂如花。
“抱歉啦,花晨,我这完完全全是一个善意的欺骗,一则是因为陶先生不知道能不 能赶得及手续,二则是为了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彦秀叽叽呱呱地说。
花晨对宗舜说:“就是她告诉你的吧,怎么知道我要走?”
彦秀大叫:“冤枉!是陶先生看到你的护照和机票来问我,我才不得不告诉他日期 的。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还不双双叩谢我!”
在一旁始终笑盈盈地旁观着的石莹开口了:“宗舜,下一期的汽车杂志我要写一篇 专题报导,题目是光达汽车陶宗舜摇身一变成了一代情圣!”
宗舜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花晨从未看他笑得这么害羞过。
石莹继续说:“真的,一代情圣这四个字一点也不夸张!现在宗舜要走了,我说出 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追宗舜追了好几年,他还真像柳下惠转世,从来不曾动心。这么 多年来,我对他实在太了解了,良禽择木而栖,良臣非王不依,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他 对花晨的爱已经固执得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了。”
“还听说有个总经理要招他为女婿呢。”
彦秀插嘴,这也正是花晨想知道的。
“是啊,李魁南气得要爆炸了,听说好几天没到光达上班。很多人都知道他想把 女儿嫁给宗舜,偏偏宗舜不领情,我这个跑新闻的,对这些花边韵事最清楚。宗舜这次 离开光达,势必震撼汽车界,我也是被吓到了,才追着要求看看雍小姐,这样,我就是 失恋也死了心。”
“石莹,你还是喜欢这样戏弄我。”宗舜苦笑。
“是啊,不然没机会啦。你走吧,我也要去嫁给我们社长啦。”
“是真的?”
石莹洒脱地点点头。
“花晨要去南加大念工管,陶先生,你呢?”彦秀问。
“去了再说。只要花晨肯让我跟着就好了。”
宗舜毫无避讳地执起花晨的手,含情无限地看着她。
彦秀鼓掌大笑:“哈哈哈,我说嘛,今天是个怎么样的日子,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有人还不相信哩!”用的是山东腔的语调。
花晨看看腕表,发现时间剩得不多了,于是四个人回到大厅与昭贤等人会合。花晨 见到家人,依依之情油然而生,扑上去抱住了珞瑶久久不放,又和昭贤、雅秋、海晨、 星晨一一拥别。
“雍先生,我要陪花晨去美国,请你答应。”
雍昭贤听说宗舜离开光达,要和花晨同行,欣喜愉悦地含笑点头,以一种胜利而骄 傲的声音说:“我当然答应了。你对花晨的用情之深,很令我感动。花晨就请你照顾了 。”
停机坪上,一架波音客机已在准时等候,所有旅客正陆续登机。
花晨挥别了家人,和宗舜手牵着手走出候机室,登上机舱。在蓦然回首的那一瞬, 他们看到薄暮的夜色已经笼罩了大地,就像一切繁华都将在他们的脚下沉淀。
第十章
姝娴连着一个星期没到学校来,使珠联社的社友们一个个深感若有所失。张汉基, 冯娟娟几乎天天打电话给姝娴,她一概不接,只听女佣转述“小姐身体不舒服,不能到 学校去”
这样的口信,众人觉得着急,想去探望,李家又说姝娴不便见任何人,更使他们不 明就里。
这一天早晨到学校,还是没看到姝娴踪影,林庆隆忍不住对海晨说:“我看,还是 你出面去看看李姝娴是怎么一回事嘛?看在你们同样是咱们珠联社台柱的情面上,去看 看吧。”
“是啊,你们两个到底闹什么别扭?本来不是好好的?想想你和她小提琴和钢琴二 重奏那个珠联璧合的样子,多美啊,为什么变得这么僵呢?表示一点绅士风度,付出 一点关怀的眼神嘛,别这么不闻不问呢!”
海晨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对姝娴的现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不想说出来。 何况,近来他也觉得人生乏味已极,日子过得空空荡荡,除了勉强寄情书本,转移一些 注意力外,生活简直如同虚耗、乏善可陈,心,是沉闷的!人,是懒散的!什么事似乎 都提不起精神。
“我向你们保证,现在的李姝娴就像一座火药库,谁去招惹她就会被炸得体无完肤 。
好,现在还有谁要去的?”
海晨懒洋洋地说,却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因为他也愈来愈想念姝娴,常常 有一股按捺不住想去看她的冲动。他想像她现在正处于风暴过境状态,虽然很惨烈可怕 ,却特别引人同情与关心。但是傲气和余怒使他忍下所有想念她的思绪,不肯将挂念付 诸行动。
“火药库?怎么说?难道她是火气大,闹牙疼啊?”
张汉基说。
“信不信由你。谁想引爆,谁就去吧。”
说完,海晨不理会他们,踱到窗边仰望苍天去了。
一天漫长的课程上下来,海晨只觉脑袋还是空空洞洞,十分无趣。同学们邀约去看 电影,他也没有兴趣,只无谓地在校园里晃荡着。到天黑了,同学都走光了,才独自懒 懒散散地推着单车踱出校门,这是他习惯中的行经路线。
沿着红砖道在樟树下走着,到了与校墙紧邻的小公园边,忽然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挡住他的去路,抬眼一看,竟然是姝娴。
“嗐!李姝娴!怎么是你!”
海晨失声大叫起来,感到天大的意外,而且,姝娴那个样子,也把他吓坏了。
她的头发长短不齐,眼皮浮肿,两眼无神,一套粉蓝色的便服绉巴巴的,一副失魂 落魄的样子,和往昔那个趾高气昂、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你怎么这样跑出来?”
海晨丢下单车,急忙去搀扶她。
“出来问你啊!”姝娴才一开口就哭出来,饮泣了几下,才又抽抽搭搭地说:“问 你为什么宗舜要走?问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我是想去看你啊,只是……”
看见姝娴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海晨的傲气和怨气一时消退了大半,为 免引起路人侧目,他把姝娴扶到小公园内的白色长板凳上坐下,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说啊,雍海晨,宗舜为什么要走?”
姝娴哭了一阵似乎足够了,脸上挂着泪珠向海晨兴师问罪,语气倒又回复了骄纵蛮 横。
“他走了,关我什么事?是你未婚夫啊,你让他跑掉,还来问我?”
海晨看她又是一脸神气,忍不住又气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