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是谁对谁错都没有用,妳和卓伟然现在已经是两个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了。」
「我不会原谅他。」衣筱岚信誓旦旦的说。
「妳真的要回高雄?」
「不然我还能去哪里?」
「妳可以暂时在我这里住下来。」何珍珍建议。「反正他也找不到妳,让他去急一阵子,等明天你们两个气消了些,你们就会后悔自己今天所说过的每一句话,相信我,我和柯敏雄不是没有大吵过。」
衣筱岚思考了一下,结果她摇摇头。「我还是回家好了,我现在没有留在台北的心情。」
「那妳工作室的事怎么办?」
「我已经辞职了。」
「那多可惜!」何珍珍想不透。「妳在那里明明如鱼得水,就算妳气卓伟然,妳也没有必要和妳自己过不去,妳不是说卓女士对妳很好。」
「她对我很好,但是她的儿子却该死。」衣披岚口是心非,大哭过一场之后,她好多了。
「留下来吧!」
衣筱岚确定的摇摇头。「反正我也该回去一趟,至少我老爸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他是最反对我到台北的人,现在可顺了他的意,忠孝往往不能两全,最起码我现在可以当孝女了。」
「要不要我陪妳回去?」
「柯敏雄回来找不到妳,会以为妳被绑架了。」
「我可以留字条。」
衣筱岚笑笑,她拍了拍珍珍的手,「妳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套,我想一个人利用这几个小时的车程好好的想一想。」
「如果卓伟然找上我呢?」
「妳就说我死了。」筱岚气呼呼的模样。
何珍珍敲了下衣筱岚的头。「妳可不可以说点吉利的?别忘了妳老爸只有妳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妳死了的话,妳教他怎么办?」何珍珍非常不赞成她的态度,再理智的人一碰上感情的问题,都一样的跳不出来。
「或者我该答应蓝晓野的求婚。」衣筱岚不是气话,她现在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妳并不爱他。」
「但只要我和他沟通好,我相信他也可以当一个好丈夫。」筱岚决定好好的想想这个可能性。
「妳不要自误误人。」何珍珍担心。
「至少我和蓝晓野不会有什么大吵。」筱岚丧气的说:「他从来不会隐瞒他的企图,他对我很坦白,我开始觉得我和他的婚姻可能会成功,至少他没有卓伟然那种可恶的牛脾气。」
「筱岚,我只能说妳要想清楚。」何珍珍点到为止。
「我会的,这也是我要回高雄的目的之一。」
第七章
虽然只是入夏,但是今天中午的太阳特别的大,衣筱岚应该听何珍珍的话,吃完午饭再走。这会儿她是又热又渴又饿,加上一个早上的折腾,争吵、叫骂、哭泣,已经耗掉了她所有的精力。
拿着行李,她告诉自已无论如何要撑一下,只要过了马路,只要上了车,她就不会有事。不过也许是天生体质较差,再加上刚萌芽的感情受到挫折,一时心神涣散,在过马路时竟然感到阵阵的昏眩,她试着清醒、试着要睁大眼睛,但是一片黑暗向她袭来。
在她昏倒前的最后意识是听到了煞车声,还有路人的尖叫声,而她的下半身传来一波波剧烈的疼痛,她知道有辆车闪避不及的撞上了她。
她发生车祸了。
※ ※ ※
衣筱岚在一场噩梦中挣扎,梦中的她为了和蓝晓野解除婚约的事而发生严重口角,也见到了伟然对自已展臂相迎,正想要奔向他的怀里时,又见到荣美从中阻挠,而她在一片迷雾中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出口。
她一直跑、一直跑,忽然一张张的狰狞面孔出现,带着恶意的笑,朝她一步步的逼近,她害怕的放声大叫,要人救她……
「筱岚……筱岚……」
衣筱岚浑身冷汗直流,听到有人叫唤她的声音,她猛然的醒了过来,脸上带着泪珠。
「筱岚!」衣昌汉激动又哽咽的声音。
「爸爸……」她的声音沙哑,好象快要说不出话似的,浑身疼痛难耐。「我要……喝水。」
衣昌汉立刻手忙脚乱的倒了杯水给女儿,他好象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苍老了好几岁。女儿是他唯一的宝贝,唯一对他而言有意义的人,幸好她醒了过来,否则他这条老命也将休矣。
喝完水,衣筱岚看了着四周。「我在医院里?」
「妳出了车祸。」一说到这两个字,衣昌汉还是忍不住的一阵颤抖。
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想起了卓伟然作品被盗,想起了她和他的争吵,和珍珍的谈话,她拿着行李要回高雄,在台北车站附近因为心神交瘁而昏倒。
「今天是星期几?」她的头脑还是有些乱。
「星期五。」
「那么是昨天的事了……」她因为腿部的疼痛而大皱眉头。「你怎么知道的?」
「妳被路人叫救护车送到医院,撞妳的人跑了。」一提到那个肇事者,衣昌汉一脸的怒容。「妳皮包里有珍珍的电话和地址,医院的人打电话通知珍珍,珍珍再和我联络,我立刻就搭飞机过来。」
「那珍珍呢?」
「她去帮我买早点了。」
衣筱岚点点头,虽然浑身无一处不痛,但是在她父亲的面前,她不敢叫痛,她不能再教她父亲担心。
「筱岚,在车祸现场有妳一堆行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衣昌汉不懂,而何珍珍也好象有所保留的没有透露太多事情。
「我要回家。」
「带一大堆的行李?」
「暂时我想留在家里,」她看着父亲。「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才会带那么多的行李。」
「发生了什么事?」衣昌汉敏感的问。
衣筱岚不打算说出事情的所有经过,发生车祸的事不怪任何人,是她自己的错,如果让她父亲知道卓伟然的事,他一定会把所有的错怪到卓伟然的头上,她不希望事情更加的复杂。
「筱岚……」
「这是意外。」她一句话就带过。
「意外!」衣昌汉可不是这么好说服的。「以前怎么劝妳留在高雄妳都不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打点行李要回高雄,要留在妳老爸的身边,妳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一句话就可以把我哄骗过去?」
「爸……」
「至少告诉我,妳为什么不想待在台北?」
「因为我对写剧本和小说已经厌了。」她故作一副不耐烦状。「我何必过得那么辛苦?每天为故事的情节和发展想破了头,随时在思考下一个阶段该怎么进行,我受不了了。」
衣昌汉知道这个说法可信,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老爸又不是养不起我,我可以每天过得像个千金小姐般,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原子笔、稿纸、大纲和工作室里的那些同事,我想回家。」她希望她父亲不要再往下问,否则她会崩溃、她会失态。
「真是这样?」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她马上换话题。「我要回家,我不想待在医院里。」
「妳的腿伤很严重,恐怕得在医院待上一段时间,我不想因为搬动妳而使妳的腿伤恶化。」
「一定要留在台北吗?」她烦恼的问。
「妳在担心什么?」
「我没有。」她的手抓着床单,如果她没有出车祸就好了,留在台北,难保卓伟然不会找到她,她不要他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筱岚,妳昏迷了十几个小时,我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了十几个小时,我一直担心妳醒不过来,既然妳已经醒来了,我实在想知道这件意外为什么会发生。」衣昌汉有着追根究底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