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转进拱门,却见祁麟先她一步潇洒地走进御书房。她想,不知他们是否有正事要商谈,她这么闯入会不会打扰了他们?
可手中的燕窝得趁热喝呀,想了会儿,她决定等在屋外,待他们谈好后她便可立刻将东西端进去。
于是她便坐上一旁凉亭内,好避开外头炽炎的烈日,耐性地等待着。
至于祁麟他乃是身受众臣的托付,才跑了这趟御书房。只见傅烈辙真如众臣所言,不批奏折、不看卷牍,一个人不言不语地双手抵额沉思着。
“瞧你回来后就郁郁寡欢的,奏折可堆得老高,你究竟是怎么了?”他不禁纳闷地问道。
傅烈辙微微抬头,无精打采地看向祁麟,“我烦呀。”
“磷火弹得到了手,佳人也陪伴在身侧,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祁麟神采俊逸地笑了笑,直觉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你不懂。”傅烈辙揉了揉眉心。
“就是不懂才问你,别忘了你的雄心壮志与一统天下的决心,再这么下去咱们震雷国会跟你这位君主一样愈来愈消沉。”
祁麟炫目的俊颜露出飒爽笑意,他自然清楚凭他的个性不会就此放弃,这么说只是想激发他原有的志气罢了。
“我当然知道,但这事——”
傅烈辙正欲说出原由,外头突有下人请示道:“禀大王,方才宫外守卫收到一封匿名信函,上头指名要交给大王。”
“咦,匿名信?会是谁呢?”祁麟好奇地挑起眉。
“呈上来。”傅烈辙扬声道。
“是。”当来人将手中信函交给傅烈辙后,便自动退出。
这时祁麟才道:“赶快打开看看,我倒觉得这封信很诡异。”
“嗯。”傅烈辙将信函打开,可里面的内容却让他整个人凝人怒海中!
该死的玉婆,他定要她碎尸万段!
“怎么了?是谁的信?”祁麟狐疑地趋近一瞧。
“是玉婆,她居然挟持了宓儿。”傅烈辙从信封内拿出一只宓儿几乎不离身的玉水晶耳坠子。
他咬着牙,眯起一双利眸愤而往案上一击,“我不会饶了她!”
“她既挟持了宓儿,定有目的吧。”
“她要我拿磷火弹与之灵去换回宓儿。”深吸了口气,傅烈辙双拳紧紧一握,硬着声道。
“什么?”向来开朗的祁麟也不禁眉头深锁,“这该怎么办?”
“当然是得换回宓儿了。”再怎么说,宓儿可是他的亲妹妹呀,更是母亲临终前托负与他的责任。
“你真要拿蓝姑娘去救宓儿吗?”祁麟质疑。
“宓儿不得不救,你知道她是我至亲的人,不过我自有办法。”傅烈辙手心一握,这回他绝不会让玉婆得逞。
本在凉亭候着的之灵在见到有人匆匆来去之后,禁不住好奇上前一探,所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手儿轻晃,差点儿打翻了手中的燕窝,她的心虽隐隐喊疼,但还是强忍着继续听下去。
不能悲伤、不能难过,此生能得到他这般宠溺的对待,她该满足了,即便那只是幌子只是表面的,她也会珍惜这分感觉……
“哦?”祁麟倒觉新鲜地挑起眉,真想看看他会有什么法子。
“不过现下就有让我更头疼的事,就是之灵她……她有孩子了。你明白的,我不能要那个孩子!”傅烈澈激动表示。
这句话听在灵儿耳里就好似刚从天上落下一个喜讯,又随即判了她一个死刑!他……他居然不要她怀有他的孩子?!
泪水忍不住狂泄,那阵阵心头的抽疼已让她痛不欲生。
对医理也略有涉猎的祁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长嘘了声,“也是,这个孩子不能留。”
“考虑许久,我一直不知该怎么告诉她这事,所以我烦我闷。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烦郁积压在胸口,让他受不了地咆怒出声。
“那就别说了,直接打掉那个孩子,这事不能再拖。”祁麟皱皱眉头。说实在他也不愿这么做,可留下这孩子只会延误了医治她的时间。
“我也是这么想,只是……”他叹了口气,“他毕竟是我的骨肉,我实在不忍心,偏偏之灵怀了他,我不能要啊。”
“既然决定就这么做吧!”祁麟劝道:“想开点,没了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目前最重要的是宓儿,你决定……”
“就照玉婆的意思吧,她要什么我带什么,就不信她不着我的道。”
傅烈辙眸子狠戾地眯起,对于这场赌局他可是势在必赢,定要彻底
* * * *
拖着蹒跚的步伐,手里端着已冷的燕窝回到寝宫的之灵,无力地坐在床畔。
自她被他救回后,她便住进他的寝宫,看了看这几天她住着的地方,里头有着他满满的情意,浓浓的爱恋,每每夜里他的极尽温存仍是记忆犹新。
可为何他不要她的孩子,还要将她还给师父呢?
宓儿是他至亲的人!
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是他的妻或是他的妃?而她却什么也不是……
但她并不怨他,这个结果是她早就预料得到的,只是没想到它竟然来得这么快,快到令她措手不及!
莫非是她安逸快乐的日子过了太久了,已忘了自己原有的身份?早知道自己不配拥有他的爱,可她却爱得痴狂?
是上天在惩罚她吗?
再次去了趟灶房,她亲手为他做了一桌子的菜,依平常惯例,他每日晚膳都会回到寝房与她喝个茶、吃点儿小菜,对她亲密爱语……
今天他应该还会来吧!
将东西端放在圆几上,她便回到铜镜前揽镜自照,拿出他赠给她而她却从没用过的胭脂水粉扑点在双腮菱唇上。
可为何才刚扑上的脂粉不一会儿工夫又被泪水洗光了?
就这么反反复复、泪洗粉颊,等她终于上好了妆,也已过了大半时辰。
这时,傅烈辙正好进入寝宫,之灵听见脚步声,连忙站起走上前迎接道:“之灵拜见大王。”
“咦,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对我这么客气?”他立刻扶住她的柔荑,带笑轻问。
之灵站起身,抬起小脸,“过去我不懂礼数,以后会改。”
“千万别改,我就喜欢你轻松地喊着我‘辙’的娇样。”傅烈辙望着她那精心描绘的容颜,不禁闪了神,“你今天好美!”
“我是特地为你打扮的。”扬起眉睫,之灵突然瞧见他手上那壶茶水,心口蓦然一拧!
莫非这就是准备打掉她腹中胎儿的药汤吗?
“为我打扮?能不能说说看今儿个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呢?”傅烈辙挑眉一笑,露出抹难测的线条。
“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看了开心,难道你不喜欢吗?”之灵柔柔一笑,可心底却泛着重重疼痛。
“喜欢,我当然喜欢了。”
他牵引着她坐下,将手中的汤药摆在圆几上的同时也看见了这一桌子小菜,“今天这些菜色怎么和平日厨娘们所做的不太一样?”
通常由灶房做出来得膳食可谓是五彩缤纷、花样多变,然今天这几道菜却是简简单单的,毫不虚浮夸张,倒给人一种家的感受。
“这些小菜全是我做的,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之灵将箸交到他手中,“你快尝尝看。”
看着之灵这般雀跃的笑脸,傅烈辙也不好辜负她一番心意,于是拿着箸,夹了一些人口。
“怎么样?”之灵张着大眼,等待着他的回答。
“嗯……真不错,虽然没有宫内膳食来得花哨,但已是色香味俱全了,光一口就能引人食欲呢。”他由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