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鹿书院这几天也有学生退学,原因也是因为这一墙之隔的女子学院闹鬼,但在想到他看中意的老婆还在隔壁,胡一霸还是留下来了,但叫了人到庙里求来一堆平安符挂在身上,壮壮胆。
而任如是扮鬼,扮到两院都走了大半的学生,向任思贤坦诚一切的她,却被骂了满头包。
‘为什么不用爹的法子?你自作聪明的方法就是将我的学生也吓走了!’
‘爹,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这下我真的被你害死了!’任思贤在房间踱起方步,想了想,摇摇头,立即往外走。
‘爹,你要干么?’任如是追上前来。
‘要你娘将学院关了啊,不然,连我这儿也被她拖垮了!’
她苦着一张小脸,跟着他到女子学院去,
唉,如果说她这次扮鬼还有什么建树,那就是妖娆讨人厌的海棠被吓走了。
不过,娘这几日落落寡欢,她觉得好内疚;爹今天朝她发火,她更觉得无辜,也对爹感到有些生气。
但最让她生气的就是宋承刚了,这几天学院里乌烟瘴气,他倒是请了假,害她没时问找他算帐!
思绪问,任思贤来到方素心的书房,两人一见,火药味顿起。
‘你来这儿干什么?谁准你进来的?!’方素心火冒三丈。
‘你以为我想来这儿?你这儿闹鬼呢!’任思贤七窍生烟。
‘胡说!’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的学生走了多少?我的学生又因为你走了多少?我拜托你有良心点,将学院关了。’
‘你别想,我不会这么做的!’
两人开始唇枪舌剑,越吵越凶,后来任思贤拂袖而去,撂下一句话,‘那大家就都等着关门吧!’
任如是看着低头啜泣的娘,心中的愧疚更浓了,同时,也感到了自己的自私,娘那么努力,她这个女儿却拚命扯她的后腿。
慈乌反哺、羔羊跪乳,而她对这生她、养她、育她的娘亲却──
好!她要念书、弹那些鬼琴,什么都学,她要变才女!
‘娘,我会好好念书学艺,你不要伤心了。’她坚定的看着娘亲。
方素心眨眨泪眼,一脸欣慰的看着女儿,‘真的?’
‘嗯。’
‘太好了!’她高兴得又哭了。
任如是皱眉,‘娘,我成为才女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拭去泪水,握着女儿的手,‘我要做给你爹看,证明我办得到,不论是这间学院,还是我的女儿,这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了。’
娘真的很好强,但不知道她这逞强念书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不过才一会儿,在方素心化悲忿为力量,努力的教她念书后,任如是就有那么一点点的给他信心动摇了!
*
再来的日子,对任如是来说,简直不是人过的。
琴、棋、书、画、骑马、射箭等林林总总的一大堆才艺、学识,从早到晚,她每天累得跟条狗没两样。
晚上总得要小欣帮她全身按摩消除些疲劳,她才有力气继续挑灯夜战。
她知道宋承刚对她突然茅塞顿开,立志成为一名才女的想法感到惊讶,也在上课中刻意找她麻烦。
但她现在算是‘半个’才女了,已有法子回敬他,不会老栽在他的手上!
至于其他时间,她就将他视为隐形人。
但有人就偏不甘被忽视,老是跟前跟后,就像现在──
任如是拿着弓准备射箭,宋承刚还不怕死的站在她旁边。
咻!地一声,箭正中红心。
他莞尔一笑,‘看来你这个小粗鲁玩箭比念那些书还来得适合。’
她不说话,一想到他扮鬼吓她,她连忙克制住那股将箭对准他的渴望,以免发生命案!
‘不说话?’他摇摇头,‘看女鬼念书又射箭的,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见她仍不理他,宋承刚可觉得无聊了,她是他唯一愿意留下来教书的原因,若是她吃了秤坨铁了心的不跟他交谈,那他可能就不想教了。
‘你近半个月来如此努力,不会是因为扮鬼的那天晚上,我说“女人无才便是德,而你这扮鬼吓人算不算是一份才能?”后,你被我激到,所以才发奋图强?’
‘先生,请你脸皮不要那么厚!’任如是实在受不了他在她耳畔嗡嗡作响的奚落声,她咬咬牙,怒视着他,‘基本上,你除了在讲堂上说的话以外,其他的对我而言都是“废话”,所以我早就忘了。’
冷冷的说完话,她走到前面去将箭靶上的箭一根根拔了下来,但一回过身,竟看到宋承刚拿着弓,且箭在弦上,瞄准她。
她倒抽了口凉气,连忙闪到右边,但他手上的箭也跟着她移动,她往右,他也往右。
好!她干脆也拿起弓,将箭放在弦上,直勾勾的对准他那张该死含笑的俊脸。
他莞尔一笑,放下了弓。
她也露齿一笑,但却是咻地一声,射出了箭。
他脸色丕变,急忙转身,这才逃开那支致命的箭。
‘最毒妇人心,你还真是──’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你这个男鬼可以飞来飞去,代表你有功夫,难道会躲不过吗?不过!’她洋洋得意,‘头一回看到先生吓白了脸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呢!’
瞧她那沾沾自喜、乐不可支的模样,宋承刚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但这美人儿会反击了,这点还是令他感到愉快。
*
唉!当才女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常常读书得读到三更半夜,要学的东西怎样都学不完,任如是责在有些熬不下去了,何况爹对她为了娘而一改初衷,与他反其道而行的行为,也很不高兴。
好累哦,这样做,得罪爹;那样做,娘伤心,她到底该怎么办嘛!
‘唉!’长长一叹,疲惫不堪的任如是躺在床上,瞪着天屋梁,‘还是嫁人简单,嫁了人,爹娘的事我就不用管了。’
‘小姐还是当个少奶奶比较好。’在一旁伺候的小欣也这么觉得,看小姐这段时间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才女,她看的人都累了,更何况是小姐呢。
‘是啊,我该去找个人嫁了当个好命的少奶奶就行了!’她喃喃低语,睡意渐浓。
‘小姐,要当个少奶奶不难啊,嫁宋先生就行了,他英俊多金,又有才能,大家都好喜欢他哦。’
‘是啊,嫁他就行了──’本已快坠入梦乡的任如是眼睛倏地一亮,是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不!怎么对呢?她又不是脑袋坏了,他很喜欢捉弄她耶,一旦嫁给他,那他如果一辈子都捉弄她取乐……哈,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跟自己过不去?
不行不行,那不就是羊入虎口了!
‘我才不要!我又没疯了,一定有比他更适合我的公子。’她决定明天就去月老庙去求月老牵姻缘线。
但小欣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小姐在这方面还真是少根筋,宋承刚那么爱逗弄小姐,根本就是喜欢她嘛,但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翌日,趁着学院的温书日,任如是特意到月老庙去求姻缘,拜拜求了一支签,请解签的老书生帮她瞧瞧。
‘呵呵呵……姑娘,你这是上上签,而且有缘人就在身边呢。’
‘身边?’她脸色一黑,有个不祥的预感一闪而过脑海。
‘是啊,良人已在身边,不必舍近求远,乃亦师亦友,姑娘应该知道他是谁才是。’
完了!完了!还亦师亦友,这不说白了就是那个老是逗她、吓她的宋承刚吗?
‘伯伯,离这儿最近还有什么庙?’她得到另一间庙再去求证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