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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茗暗呼不妙,转身想逃时已来不及了!

  室内的油灯被点燃,一脸铁青的朗飞就站在门口。

  她的脸色刷地一白,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他半眯起黑眸,—火冒三丈的一把抓住她的细腕,一手执起她的下颌,强迫她正视他。

  瞧他一脸阴沉,她忍不住打起冷颤。

  “我说过了,一旦被我抓到实证,证明是你放的火,我绝对会让你后悔做出这样的蠢事,你还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可是——“放开我的手,你抓得我的手好痛!”她试着挣扎。

  他冷冷的瞥过她手腕上已浮现的殷红印子,却没打算放开,“你这只是身体上的痛,比起我的心痛差之千里!” 

  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被她烧毁的那只木雕灯笼,因此也不敢喊痛了,只能说:“对不起。”

  “对不起?”他嗤之以鼻,“你烧了一个不过瘾,还想毁了另外一个,这会儿被抓到只说对不起?”

  “我——”她愧疚的低下头,“是有人说破坏要彻底的……”

  “谁?”

  “你很烦。”她喃喃的低下语。

  他咬牙切齿,“你还敢说我很烦?如果你不来烦我……”

  她连忙抬起头来, “不是不是,是那个人叫蔺亨凡!”

  他低低的吐了一句诅咒,冰寒的眸子再增加一层鄙夷的赚恶之色瞪着她。

  “这个时候了,你还将我当傻子耍?”

  她连忙摇头,“我没有,真的,他就叫蔺亨凡!”

  “你当我是傻子?因为今被我当场逮到纵火,所以随便杜撰个人名想脱罪?”

  她委屈的瞪着他,“我才没有呢,再说,你娘都可以叫利静汝了,为什么不能有人叫蔺亨凡?”

  他抿紧了唇瓣, “我不想跟你争辩这可笑的问题,现在我该怎么惩罚你?”

  她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胃部突地起了一阵痉挛。她纵火一事若被奶奶、爹、娘、哥哥知道了,肯定不妙!

  朗飞冷冷的凝视她良久,他对她真的是认识不清,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从小到大在他身后转啊转的小女孩,居然有胆子来纵第二次火。

  只是,她何时变得这么美丽动人了?

  一张杏桃脸儿粉颊薄嫩、星眼柳眉、朱唇皓齿、云鬓风募,如此倾国倾城之貌,他竟到今日才有所觉?

  他蓦地蹙眉,天,他在想什么?她来他这儿纵火,他竟——

  他火大的将那莫名其妙的感觉抛置脑后,怒视着她,决定要让她再也没有胆子来放第三次火!

  “你得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木雕灯笼。”

  “我赔你一个?你在开玩笑?”她到哪儿找?何况,那种木雕灯笼至京城上下只有他做得出来。

  “我像在开玩笑吗?”他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冷冷的瞅着她。

  是不像。“可是——”她往哪里找?

  “你既然有本事烧掉一个,就要有本事做一个还我!”他冷冷的又道。

  “做?!”顾以茗听清楚了却也傻眼,“这岂非强人所难,我又不是御赐的大清国宝。”

  “没错,你是垃圾!”

  “什么?!”顾以茗觉得胸口有一把怒火瞬间燃烧起来。

  朗飞抿紧了唇,表情不屑,女人就是祸水,一点也没说错。

  “说真格的,我该赔你什么?”她愤愤不平的反问他,“你做那个灯笼充其量只花了三个月,我呢?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岁月?撇开我还吃奶不会走的那段时间不算,至少也有十三、四年吧,你赔过我一天半天了?”

  牵拖,女人第二个讨人厌的毛病!他冷睨了她一眼,“没人要你这么做!”

  “是!是我自找,我要走了!”她用力的想挣脱他的钳握,但只让自己的手腕更疼,他说什么就是不放。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别欺人太甚了!”她气得眼眶都泛红了。

  “是你惹火烧身,怨不得人!”他从不懂何谓怜香惜玉。

  该死的!她怎么有自掘坟墓的感觉?

  顾以茗咬咬牙,“总之,我不会做!”她没有能力做。

  “那我还是将你送交给衙门吧,说你半夜潜至我家放火烧灯,而那两只木雕灯笼还是当今圣上赐名的‘冠云九龙风’,你甚至打算将其全部烧毁,这证明你其心可诛,也许就是什么乱党之类……”

  “够了,够了!我知道了,我做就是!”为免牢狱之灾,她也只得点头了,反正有人不介意她的刀工,她怕什么?

  他终于放开她的手,“明天过来,风雨无阻,一直到完成作品。”

  风雨无阻?她这几年进进出出朗家不就是如此吗?她揉着疼痛红肿的手腕,头一回对眼前俊俏的脸孔产生厌恶感。

  也不想想她为什么会烧了他最心爱的灯笼,一定事出有因嘛,他连问都不问一声。

  她闷着一张小脸,嘟嘟嚷嚷的摸黑回去。

  朗飞盯视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

  他当然明白她绝对没有能力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木雕灯笼,他的用意很简单,只是要她明白制作的困难,要她印象深刻,下回再心生歹念想烧他的灯笼时,会懂得三思而后行!

  *

  翌日,朗飞在家里等了一上午,等到一肚子火还是没有等到那个闯祸精来报到,终于怒不可遏的到邻家讨人去。

  “朗少爷,怎么有空过来?”顾俊华长得方面大耳,见朗飞眸中冒着两簇怒焰,再想到刚刚小女儿茗儿像逃难似的乘轿出去,难不成她惹上了朗飞?

  “顾伯伯,茗儿在吗?”

  “她刚刚才出门,说要约柔洁、铭心、小珠几个朋友到茶楼喝茶。”

  倒挺有闲情逸致的嘛!

  “茗儿她——发生什么事了吗?”顾俊华试探的问。

  “没有,我晚一会儿再过来,我先告辞了。”

  “朗少爷怎么会上咱们这儿来?”阮凤英从相连的茶厅走了出来,一身绫缆绸缎的她虽然一头华发,但身子骨硬朗,一双精明的眸子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儿子问。

  “他并没有说清楚,娘。”顾俊华也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他们两家当了多年的邻居,但朗飞主动踏进御茶行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那茗儿呢?”

  “出去了。”

  她想了一下点点头,“八成是为了茗丫头来的吧,她跑朗园跑得那么勤,朗少爷走这么一次也是应该的。”

  顾俊华点点头,但心里却不这么想,茗儿刚刚出去时的神情有些不寻常,好像也挺慌张的。

  “你那个迷糊的娘子呢?”

  “她说要帮我到培林山庄拿新茶。”

  “你还真放心!快跟着去吧,别拿回来的茶叶少丁半斤,还毫无感觉。”

  顾俊华本想劝娘亲别担心,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的确是个迷糊蛋,娘亲担心的事也曾经发生过,连忙差了轿子赶往培林山庄去。

  阮风英摇摇头,叹了一声,看看看得洁净典雅的店面,他们顾家历代卖茶,以茶起家,但从儿子不听劝娶了个迷糊妻子慕巧芸后,她对新一代的当家就忧心不已,担心媳妇会生个迷糊儿子。

  果其不然,好的不传,坏的全传到了,孙子顾展峰虽然长相俊逸,个性却丢三落四,活脱脱是他母亲的翻版。

  店面顾不好,只得要他长期住到山上茶园去管制茶品;但她是不抱太大的期望,只是要那儿的老总管多担待些。

  其实,要是孙女以茗的个性跟孙子的个性交换一下多好,以茗天资聪颖,思路清楚,记性也好,这两年茶庄的账因她眼花无法记了,还都是以茗帮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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