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被子还我啦!」
「你、作、梦。」
羞愤以及激情,将雪色玉体染上薄晕,粉艳妩媚,燃起他更深邃的烈火。
他百无禁忌地施展各样手段,让她无暇思索光天暴露的问题,忙著应付他的诸般捉弄。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公然展现那么浪荡的身姿,更没想到自己会被逼出那么低级的恳求,更没想到会发出那么不堪入耳的欢愉。
「喂,张口。」
一只巨掌箝住她咬紧下唇的脸蛋,勒索他应该享有的放肆娇吟。
她才不服。都已经丢脸丢到骨子里了,她非得挣回些许尊严才行!
不可思议地,世钦不逼她了,很温和地松手抚往她肩头,揉摩那份细腻。
他居然愿意顺从她的意见!喜棠喜出望外,诧异地凝视正躺在她骑骋之下的乖猫。可惜,她乐得太早。肩上的大掌使劲一握,便成为有力的箝制,压迫她承受他的强力冲刺。天真的女骑手顿时惊叫,十指抓住她身下的胸膛,结果只替自己得到更狂暴的回应。
这整栋饭店没被她叫垮,足见结构还挺牢靠的。
只是他俩绵延不绝的烈火,也差不多快把这顶层给烧了。
喜棠投降。
她瘫在浴缸里奄奄一息,感叹为人妻,太不易。怪了,以前在老家也没听闻会这样的,多半空闺冷落,闲得很。这是世钦太反常呢,还是留过洋的都比较禽兽?
不过,这还是成亲後第一次这么安心地跟他死赖在一块儿。平常家中人多事多顾忌多,争执斗气也多,都没办法和他好好儿独处。
他这趟安排,还真是跟她心有灵犀一点通。呵!
「泡够了没?快出来穿衣服。」他不耐烦地踱到门前轻叩。
她累到连回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伸长双手,可怜兮兮地讨抱。
世钦无可奈何,一脸不悦却心满意足地上前伺候。
衣裳是他趁喜棠入浴时叫人送上来的。珠色洋装,欧洲新款,由里到外,一应俱全。光是胸衣,就教她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鬼东西?」
「穿上就晓得。」他冷淡却又周到地亲手服侍,不想让任何外人瓜分他俩独处的宝贵时光。
「等一下!这个衣服太——噢!」
他环扣一拉上,勒得她差点断气。矜贵的酥胸,从未遭此折腾,在紧凑的两洼空间里,盈挺出大半丰乳,紧张耸动。
「这是什么下流无耻的怪玩意儿?」
「显然我太小看你。」尺寸不符。但,效果惊人。「手伸起来,我才能给你套上衬衣。」
「我才不要穿!」她受够了。
「是吗?我也很赞成你不要穿。」
这话暧昧得教她坐立难安。世钦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人前傲岸,人後冷著一张脸却什么话都讲得出来,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蓦地,一团阴影笼上心头。
「你好像很习惯跟女人接触。」她乖乖著衣,窃窃刺探。
「哪家少爷房里会没女人伺候。」
「只有这样吗?」
他沉默地替她自华服内撩出柔细长发,半晌後才冷冷低吟,「我荒唐过。」
「喔。」她心凉了一半。但她知道,这已经是他回答的底限了,不能再问。
这下子,心中压著的巨大疑惑,比身上时髦的衣装更令她感到紧迫。
世钦反倒似乎心情不错,亲自推来餐车,一一上桌布阵。暖煦宜人的午後,他俩盛装优雅地享用第一餐。开敞的大窗,拂来晴风,有阳光的气息,以及高楼之下遥远的喧嚣。厅里一角的唱机,兜转著淡淡的西方旋律。彷佛他们此刻在伦敦,在巴黎,或在义大利。
对喜棠而言,所有的好心情,早掉进十八层地狱去。
世钦荒唐过。
怎么个荒唐法?跟谁?在哪里?什么时候?为什么?
「你没有必要介意,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他说得轻松。她当然也不想介意啊,可她现下就是满脑子兴师问罪,连眼前豪华炫目的冰淇淋也变得冷淡乏味。
天哪,她竟然手心都冒汗了。干嘛紧张成这样?
男人有过风流帐,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阿玛不也妻妾成群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也从不觉得有何不对劲。但这一刻她却强烈地感觉到,这事就是世钦不可以。她浑身每个毛孔都暴躁地抗议著:就是世钦不可以!
「喜棠?」
一只温柔抚来的手吓了她一大跳。定眼回神,才发觉她在与姊姊乘凉喝茶之际,胡思乱想得太深。
董宅大花园,花丛绿茵边,细致白桌椅,一杯午茶,半日优闲。
「怎么了?看你一脸严肃,怪吓人的。」喜柔担忧道。
「没、没有啦。」她局促一笑,急急颤颤地啜口茶。「发呆发过头了。」
「你跟世钦哥,还真是愈来愈投契了。」哎。
「有吗?」
「平日懒散的你开始变得认真,平日死板的他开始变得诙谐。不过,他的玩笑都好犀利,比不开玩笑时还骇人。」
姊姊说得没错,只是事实更糟一些。
上周到饭店外宿两天的事,听来是很浪漫,但问题并没有解决。他严肃地禁止她餐前乱吃冷食,她只玩笑地回句「讨厌鬼」,两人当场闹僵。她严肃地允诺自己胡乱挥霍的金额会照价赔,他马上回个令人笑不出来的玩笑:叫她拿「本钱」来赔。
最後虽然以激情收场,但危机仍在。他们彷佛步调不一致的两人,随时有绊倒彼此的可能。
那么,他所谓的荒唐经历呢?那是玩笑,还是说真的?
她一直急著想问清楚,既怕太过焦躁而坏事,世钦又成天忙公事,这几天还被父母召回扬州处理房产事宜,害她独守空闺,想问都没得问。好生失落……
她是失落於问不到真相,还是失落於见不到他?
不会吧,才分别四、五天而已耶。可是……
烦死了!什么都别想,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才最重要!
「喜棠?」
喜柔不解。何以妹妹一下子面色凝重,又一下子仰天哀叹。一下子垂头省思,又一下子大伸懒腰。
「好,恢复了!」喜棠欣然合掌,清脆一拍。
「你是怎麽了?」
「脑袋一时转不回平常的自己,不过现在转回来了。」
看妹妹调皮的笑靥,喜柔才怯怯地放心浅笑。「那就好,我还真怕你是中邪。」
「格格,那不叫中邪,而是中毒。」钏儿一面在大花园伺候她们晒太阳、喝午茶,一面叽叽喳喳。「中了欲火攻心的毒。」
「钏儿!」羞煞喜棠。
「喜柔格格,你要是看到喜棠格格身上的吻痕,包你吓昏过去。」她激动地以鼻孔喷吐热气,窃窃私语。「连大腿内侧都吻上好几个印。」
「坏丫头,不准你讲这些!」喜棠恼得扑在钏儿身後努力捂她的嘴。「姊姊不懂这事,你不可以教坏她!」
「你怎会这么想?以前在北京老家,各房女眷在一起谈的多半是那档子事,我哪会不懂?」她不禁莞尔。「而且,我也不是那么无知的闭塞女子,我知道男女之间的感觉的。」
喜柔这话才吓掉另两人的下巴。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姊姊,你……碰过男人吗?」
「怎么没有。」这事她倒还满坦然。「不过仅限接吻和拥抱而已。」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姊一向乖巧,长居深闺,哪有机会?
「就是你在百货公司闹事的那天。」
「你不是乘机开溜而已吗?」
「是啊。可是沿路逛回去时,遇到一票又臭又脏的痞子,围著我不放,真是受不了。」微微小啜一口英国茶,清清怪味犹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