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要我帮忙评估把冰川几间亏损的子公司合并的可行性,正式介入公司运作应该是取得学位之后的事,还早。奶奶放心,公司这边我是利用课余时间了解,不会影响。”
“……臭屁家伙。”冰川清零嗤之以鼻,没瞧见京极御人皱眉横她一眼。
正常人的十九岁满脑子只想把美眉,这老气横秋的家伙昨天竟正式被拔擢为冰川集团母公司的行销部经理。她就说嘛,非人比较适合他名字……
“不会耽误学业就好。你父亲在陪老爷下将棋呢,棋局不会太快结束,奶奶先去盛一碗汤让你垫垫胃。”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笑呵呵起身,小跑步转进屋。
“清零小姐,但愿你今天不是跷课,我已经快三年没听到这种让人振奋的消息了。”京极御人逮到机会,一举反讽被淹没在大衣下的饿死鬼。
“我是不是跷课要你管啊……”心情极度恶劣的冰川清零见他就螫。
“很抱歉,让阁下失望了。”京极御人将她别开的脸扳回来,顶高吃得油腻腻的脸庞,以清晰有力的中文回应她不驯的态度:“从三年前起,你正好归本人全权管理,了解吗?我感谢你这几年来安分守己,回归善良百姓的本质……你最好不要。”带刀的深瞳迸射出一道寒芒,他微眯眼,明明白白地警告噘起嘴准备以骨头攻击他的幼稚女孩。
被他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刺激,本意在吓唬他的冰川清零想也不想就将手上的碗砸向那张愈大愈自负的臭脸!京极御人偏身闪过碗,却闪避不及地被浇得一头汤汁。
“清零小姐!你知不知道过了十八岁就要为自己任何不负责任的行为负责,监护人不再负连带责任了!”他咬牙切齿地扑倒她,怒气相当的两人在廊上缠成油腻腻的一团。“听说今天正好是阁下满十八岁的重要日子,你有本事做,最好有心理准备,因为这次我绝不再姑息你!”
“姑--息?整整三年行尸走肉的日子,让冰川清零憋出一肚子鸟气。“要算大家来算!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十九岁,大我一岁就应该礼让我,你不是会走路的礼仪道德书吗?你对我以外的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得像个人,独独对我特别禽兽!”
她中规中矩留了一头据称是乌黑柔亮有气质、其实根本死气沉沉的直长发,三年!她中规中矩每天准时上下学,没跷过一天课,三年!她中规中矩地避开各校的“昔日战友”,偶尔忍不住打点小架,还得想办法不让自己受伤或者请月见初音的院长老爸帮忙遮掩一下,三年!
整整三年不是人过的日子,打架技巧因此变高强,是她在这闷死人的三年里的唯一意外收获!他和他那个眼高于顶的死老爸还动不动就对她摆谱,气死人了!
最让人厌恶的是,她必须在类似生日这种蠢死人的日子里,穿上蠢死人的振袖,陪一堆愚蠢又虚情假意的人聚餐!啊!她受不了!早知道三年前不顾一切离开就好,何必想太多!
这一切都是可恶可恨又始终不给她好脸色看的死京极御人害的!都是他!
冰川清零愈想愈不甘心,抬脚猛踹三年来没放过半次水的严酷牢头。
会走动的--礼仪道德书?这就是她眼中的他?“阁下说得好极了!本人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付禽兽只能运用禽兽的方法。”
京极御人大动肝火,手刀一扬,狠狠敲掉她不自量力竟敢偷袭他头发的手。
好痛!“京极御人,报告你一件坏消息,阁下的修养愈来愈烂!”怒气冲冲的冰川清零揪住他耳朵一扭,猛将喷火的嘴凑上去大吼:“我知道自己已经成年,犯不著鸡婆的小总管多事提醒,一年前我就--”纠得难分难舍的两人同时僵住。
先反应过来的京极御人一个转身,凭恃自身的优异体型就将只到他肩膀的叛逆少女扣倒在地,居高临下怒睇她吼得红扑扑的脸蛋。
“一年前你就!然后呢?继续啊!”他声色俱厉,冷酷地逼她。
“你 你!我咬死你这只欺人太甚的淫兽!”挣扎得面红耳赤的冰川清零倾前向死对头裸露在外的颈子咬去。
京极御人怒火中烧,顾不了太多,脸一侧,生气地以嘴承接她的唇。
两唇猛烈相接,撞伤冰川清零柔软的唇瓣,她闻到了丝丝血味,却不晓得飘自谁的唇。眉睫一皱,她想抽身后退,京极御人不知何时耙入她发间的手掌紧紧地扣住,不让她动。
浓稠的血腥味在忘我纠缠的两唇之间交相传递、蔓延,而后扩散开来……
“哎呀……”
京极奶奶的细呼,惊动了地板上交叠在一起的男女,两颗不分彼此的头颅火速弹开。
京极御人飞快翻身坐起,硬著头皮喊住迅速朝屋内退避的老人家。
“奶奶,您要去哪里?”
“我、我回去洗澡准备换折磨人的振袖,奶奶您要过来帮我绑腰带哦。”冰川清零小脸慌红,拎起长大衣,离去时顺手朝京极御人的头一扔。
等京极御人不耐地挥开衣服,跃下长廊的元凶早逃得不知去向。
“你们这对小冤家,呵呵呵……”
“奶奶,我们不是您想的那回事。”掩住微烫的俊容,京极御人从笑得相当开心的老奶奶手中将托盘接走。
他和她真的没什么,他们只是从那件事之后变得很尴尬,莫名变得不知如何相处而已……
☆ ☆ ☆
没什么……他们真的没什么……
只是再也回不去从前单纯斗嘴的愉快感觉而已,没什么……现在他们只能更尖锐地攻击彼此,以更敌对的方式保护彼此……
啊,她已经十八岁,如他所说的成年了……可惜啊,今年等不到樱吹雪……
“清零小姐,时间紧迫,可否请你快此一决定要穿哪件振袖?”被派来协助最不受欢迎的二小姐穿和服,备觉屈辱的中年佣妇摆出贵族架势,十分不耐烦。
“那件。”冰川清零窝坐窗台,飘忽不定的眼神落向更远的彼方,左手心不在焉漫天一指。
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小泉玲子当下气炸。
“那是门!”她以教师耐性教导劣等生的口吻,幽幽酸道:“台湾的门,玲子不知道如何,但日本的门是不能穿的,清零小姐。”
“小泉女士。”冰川清零远眺的眸子瞬间结冰,刺猬本能使她迅速回击:“本小姐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教诲,不爽的话你可以滚蛋,少留在这里碍眼。”
“你 你这个台湾杂种!竟敢--”
“我这台湾杂种就敢,你奈我何?”被踩到痛脚的冰川清零跳下窗台,步步进逼著惶步后退的妇人,不能忍受任何污蔑她挚爱母亲的字眼出现。“说嘛,你奈我何?口出恶言、人身攻击就是你们这些自诩为尊贵出身的高贵份子的高尚作风?简直贱透了!你给我滚!”
“没、没教养!粗俗蛮横!”狼狈的小泉玲子维持她的好教养,优雅转身就赫见宅里最得人望的京极奶奶笑盈盈地站在门边。
“玲子,门不能穿但可以当柴烧,也可以烤蕃薯。”老人家看在眼底、听进心里,将小刺猬挽回梳妆台。“这里我来,辛苦你了。”
“可是腰带……”小泉玲子心生为难,深恐年过七旬的老人家绑不来繁复的花样,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她万死也难以向事母至孝的京极总管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