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去,不要可若。」令刚终于妥协。「我自己去,这是最后一次。」
「林可若陪你,我心意已决。」义父笑得好开心。「你是不是可以立刻来我这儿?我们该好好的谈一谈,对不对。」
「让——可若回家,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扯上第三者。」令刚近乎痛苦的。
「她不是第三者,她是你最爱的女人。」义父心花怒放。「放心,我会好好待她。」
「陈炳权,你——」
「义父。别忘了我是义父。」
他的笑容在每一条皱纹上跳动,谱成一曲惊心动魄的曲子。「你甚么时候来?」
「现在我来,我带可若走。」令刚突然强硬起来。「你可以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我们,我保证不再躲起来。」
「你保证后天随大队出外景?」
「是。」
「你保证林可若一起去?」
「放过她,她甚么都不知道——」
「你若想是最后一次,甚么都别说,别再求,带她上路。」义父声音里有明显的威胁。「否则,没有人担保得她安全。」
令刚在电话里犹豫了好一阵子,为甚么他不愿带她一起?拍外景而已,她不是没去过。
「半小时我到,我带可若走。」他说。
他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为甚么?可若心中引起了巨大的怀疑,聪明的,她甚么也不说,只木然坐在那儿。
叫陈炳权的义父也坐在那儿,脸色阴暗不定,对着饭桌,没有人动筷子。屋子里好静.只闻大家呼吸呈,他不说话,没有人敢出声。
「让大伙儿撤回来,放他进来。」他终于出声。原来屋子四周真是布下天罗地网吗?
「让她走?」大汉指指可若。
陈炳权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是否多订一张机票?」大汉又问。他彷佛是陈炳权的心腹。「通知那边?」
陈炳权挥挥手,大汉匆匆离开。
半个钟头有如半世纪那么久,门口传来汽车声,可若一听就知道是令刚的吉普车。她忘我地站起来.令刚已奔到她面前,激动地一把抱住她。
「可若,对不起,是我疏忽,我——」
陈炳权轻咳一茸,可若感到令刚的震动。令刚——这么怕那义父?
令刚慢慢转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可若,他面对面地与陈炳权,他的义父对峙。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互相纠缠的视线却谁也不放松。令刚那令千万人着迷的俊脸是前所未有的严峻,还有一丝可若不能明白的悲愤。悲愤?
然后,令刚拥着可若,转身大步而去。
义父陈炳权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任地们一直走出大门,上车离开。
令刚一直没有放开可若的手,他很紧张,她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直到已看不见那别墅,他的颤抖仍未停止。
「没事了,」他歉然对她喃喃说:「甚么事都没有了,我们安全了。」
「我们曾不安全过吗?」她问。
「我以为他不会再让我离开,」这银幕上打不死的大英雄脸上的肌肉仍蹦得好紧而且青白。「他不是普通人,我见过他怎么对付叛徒。」
「你是叛徒?」
「我不肯再听他的话。」
「你仍要拍完那半部戏,后天我们仍出外景,是不是?」
「是。」他眼中一闪难懂的光芒。「这是交换条件。可若,以后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你相信他?」
「只可以相信,我还能怎样呢?」他看她一眼。「你在他手上。」
「他真会送女人去中东或日本?」她问。
他不响。
她也沉默下来。想起过去三天,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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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凝望着他,陪着他这样的男人,即使只在一个俗媚丑恶之地,只要两人相爱,又有甚么不同呢?而且他们背负着使命……
他带她回家,就是她曾去过的那层公寓。
「周子奕呢?」她突然想起。
「在家里养伤。」他不想深谈。「可若,我们现在谈谈。」
「我?我怎样?后天跟你一起走?」
「你能放下公司吗?」他盯着她看。
「多久?三几天大概没有问题。」她故意令自己轻松些。「去哪里?」
「美国。纽约。」
「没问题,我有签证。」
「可若——」他欲言又止。「事情弄成这样子,你后不后悔?」
「不。」她望着他的脸,才几天时间,彷佛已饱经忧患,另有一种成熟的味道。
「你已经知道原本我是怎样的人。」
「你是令刚,这已足够。」她柔声说:「这几天来我反而明白你的难处。」
「你不明白——」他摇摇头不愿讲下去。「你看见美仪吗?」
「梁美仪?没有,为甚么问。」
「她是陈炳权的太太。」
「啊——怎么可能?陈炳权那么老。」可若天真的。「嗳,是谁——怎么会。」
「原木她也住在别墅里,怎么会见不到?」
「别墅里彷佛只有一个女工人。」
令刚皱着眉头一直在思索,有甚么问题一直在困扰他似的。
「这几天你躲在哪里?」
「并没有躲,就在清水湾的家,」他说:「他们不知道而已。」
「周子奕与你一起?」
他没有答。看得出来,他心中还有好多事,好多问题。
「你该打个奄话给爱咪。」他提醒。
「是。」她立刻就找到爱咪,把这三天的近况告诉她。两个人在电话里交换了不少消息,有太多的话要说。
可若并告诉她明天一早会回公司交待,后天随令刚去美国。
收线后,看见令刚的神情和姿态都没变地坐在那儿,他没有听她讲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事情不是解决了吗?他还想甚么?
「是不是还有问题?」她敏感地问。
「啊不。」他拥着她。「拍完这部戏,我的意思是出完这次外景,我和他的合约该另外签,条件会完全不同。」
「是吗?陈炳权没有说。」
「我们有默契,一定是这样。」
「既然这么单纯的事,你为甚么要躲开?他看来也非不讲理。」她怀疑。
「妳不明白——」他看她一眼。「因为你的出现令一切复杂,他不同意你。」
「只因为你是超级巨星?」她笑。﹁这很没有说服力,这种男女间的感情,谁管得到?﹂
「你不明白,」他仍是这句话。「我很难解释,好在一切已过。明天预备一下,后天我们去纽约。希望是新的开始。」
「好象罪犯出狱,新的开始。」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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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刻起,令刚没再离开过可若身边。休息一夜后,他陪她回公司,她工作,他等在一边。他陪她回家收拾简单行李,晚上又带她回到他家。
二十四小时,他的视线,他的全心全意都在她身上。她感觉有些压力,也有些奇怪,平日他不是这样的。或者,经过这次变故和意外吧,她这样解释。
「你不必陪我,你没有事要办?」她曾经这么对他说。他摇头微笑,坚持陪在她身边。她也努力去感觉过,四周有人监视?有危险?不,她真的甚么都看不出。
夜已深,令刚在床上依然无法成眠。他很小心的不转身不移动,但是可若知道,他没有睡,不但没睡,全身的肌肉都拉得很紧。
「令刚,如果有甚么事,你不妨告诉我。」
「不不不,」他很敏感。「没有事。」
「你与平日很不同,你心里一定有事,你看来矛盾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