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玫简直再难忍受,这女人什么都知道。
“如果你不说自己是谁,我就回后台了。”以玫说。
“莫恕——已经走了,你没有追上他,是吗?”女人的话锋一转。
“你——你——”以玫心念电转,她已知道这女人是谁,还有谁能知道莫恕、子庄得这么清楚?
“我是林雅竹。”她终于说。
“林——雅竹,”以玫竟是囗吃了。“你为什么来找我?你和莫恕一起来的?”
“不,我自己和朋友来的,”她指一指一张台子。“我很意外的看见了莫恕。”
“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以玫急切的问,像溺者抓到一根浮木。
“我不知道。”雅竹淡淡的。“但是我知道他为什么离开。”
以玫失望的不出声。
“他很傻,是不是?”雅竹又说。
“我不知道他的心意,他有理由做他希望做的事。”以玫说。
“你以为他会不会快乐?”她问。
“你该去问他。”以玫说。
“何小姐,若是——你爱他,为什么不找他回来?”雅竹忽然说。
“我——这是不可能的,”以玫红了脸。“而且根本没有人会告诉我他在哪里。”
“你没有先表现出找他的诚意。”雅竹笑。
以玫摇摇头,再摇摇头。
“找他同来也无济于事,子庄在他心中比我重要得多。”以玫说。
“傻丫头,这根本是两种不同的感情,怎能混为一谈呢?”雅竹说。
“你不明白,他好固执。”以玫叹息。
“我不明白?”雅竹笑得好特别。“我怎能不明白呢?何小姐,诚意最重要。”
以玫脸又红了,她几乎忘了雅竹以前曾是莫恕的未婚妻,怎能不了解呢!
“我——想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以玫说。
“顺着他的意思?嫁给子庄?”雅竹忍不住低嚷。“你爱子庄吗?你会快乐吗?”
“我——不想莫恕难做。”以玫垂下头。
“错了,你在为难你们三个人,会是悲剧,”雅竹正色的说:“若你要嫁,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何必一定是子庄?”
以玫心中一震,忽然间有些明白。
是啊!她钻进牛角尖了吧?何必在两个男人狭小的感情中兜圈子?世界上男人那么多,除了莫恕也未必一定是子庄!她开始了解雅竹的诚意。
“我——明白了,”以玫透一口气。“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话,真的谢谢你。”“我希望你和他都快乐。”雅竹笑了。“以前你们——”以玫想问,又再顿住。“我若说莫恕从未爱过我,你信吗?”雅竹拍拍以玫的手,转身去了。莫恕从未爱过雅竹?这话怎讲?
“林小姐——”以玫还想问。雅竹已走远,已回到她朋友之间。莫恕从未爱过雅竹,会是真的吗?可是因为雅竹的诚意不够?诚意。
已是半夜四点钟,以玫仍在床上辗转。
她无法抹去莫恕站在夜总会一角的影于,他为什么要来?又为什么不肯见她呢?他——他既然走得那么冷酷绝情,又何必回来看她?
想起莫恕,她心中就像一团火在燃烧,一团永难熄灭的火。
她轻轻叹一口气,坐了起来,为自己点燃一枝烟。
莫恕走后,她碰见林雅竹,这会不会是种安排,或是真的巧合?
雅竹说莫恕未爱过她,可能吗?没爱过?
她又说“诚意”,难道以玫不曾有过诚意?她是指哪方面的诚意呢?
一枝香烟烧完,她烦躁的站起来,今夜大概她是无法入睡的了,莫恕——唉!她看见了莫恕。
站在窗前,沉睡的九龙是安安静静的,莫恕会不会在另一个窗前思念她吧?这——是怎样的一份感情?
雅竹的话分明是在鼓励她,雅竹可是认为她还有希望?雅竹会了解莫恕比她更多些吗?
或是——雅竹见过莫恕?在这段时间里?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火烧得更炽,雅竹若是见过莫恕,必然知道莫恕的地址,她——她
再也抑止不了打电话找雅竹的冲动!虽然现在是半夜四点钟,虽然她不知道雅竹的电话号码。
是啊!她不知道雅竹的电话号码,她怎能找到她?
但是,她知道若自己不找雅竹问个明白,她一定会爆炸,真的。
找雅竹,找雅竹,找雅竹——有了,先找到子庄,子庄或能知道雅竹的电话。
再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以玫拿起电话就拨,她根本忘了现在的时间。
电话响了好久、好久,才听见子庄睡眼惺忪的声音。
“谁?哪一位?什么事?”子庄一连串的。“现在是什么时间,你知道吗?”
“我——子庄,是我,以玫。”她呆怔一下,歉意浮了起来。
“以玫——”子庄是真的醒了,叫了以玫的名字。“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有事,”以玫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一点。“我——睡不着,找你聊天。”
“好,好,我陪你聊天,”子庄对以玫千依百顺,好得无以复加。“要不要立刻到你家?”
“不必了!”以玫在考虑应该怎么样开口。她不爱子庄,却也不愿伤害他。“我们在电话里聊好了!”
“你——你有失眠的习惯吗?”他问。
“没有,子庄,吵醒你真不好意思。”她说。
“没关系,绝对没关系,明天早上我不必回公司,可以大睡一觉。”他在笑,很真诚的。
“子庄,你和雅竹有来往吗?林雅竹。”她问。
“林雅竹?没有,为什么问她?”子庄意外的。
“我——有点事想找她。”以玫硬著头皮说。
“什么事?”子庄问。
“嗯——她以前唱的一些老歌,我很喜欢,市面上差不多卖绝版了,我想跟她借套谱和歌词。”以玫勉强找了一个理由。
“这——也不必找她,我可以替你在唱片公司找,”子庄热心的。“就算找不到,我也可以替你写套谱,歌词是总有人知道的。”
“不——我喜欢听她唱歌,我希望认识她,当面请教一些唱歌的问题。”以玫说。
“哦——好吧,我明天替你打听一下,”他终于说:“找她想来不成问题。”
“明天——我希望尽快。”她说。
“你的个性真急,好,我明天一定最先办这事。”子庄笑了。
他是完全不觉察以玫心意,是吗?
“不是明天,是今天。”以玫更正他。
“好,是今天起床之后。”他还是笑。
似乎——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以玫却是心不甘的样于,她不能立刻找到雅竹。
“子庄,你会开车吗?”她突然地问。
“有执照,却很久没开过车了!”他意外的。
“那也没关系,我想游车河。”她说。
他叫:“游车河?现在?”
“你来吗?我们坐计程车去。”她是突然奇想,就算她走遍全香港、九龙,能找到莫恕吗?
“现在——你真是想去?”他犹豫着。
以玫是不是有点不妥?有什么人半夜去兜风的?
“你若不来,我自己去。”她负气的。
“来——我立刻来,你等我半小时,”他急切的。“千万别自己去,等我,治安不好。”
“我会等你。”以玫放下电话。
对子庄,她有十足的把握,她叫他东他不敢西,她叫他半小时来,他不会四十分钟才来。
但是,女孩子多半是不喜欢这么千依百顺的人,总觉得欠缺一点个性,是吧?
她很快的换上一条牛仔裤,然后再把头发束在后脑,也不化妆——她心目中根本上是不
在意子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