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消息?”她问。
“他--和林雅竹。”他还是不愿说莫恕的名字。
“哦--他们怎样?”以玫心乱了,脸色也变了。
“听说他最新的一批新歌将由林雅竹唱,也由林雅竹灌唱片。”他说。
“真--是这样?”以玫的脸色变得好难看。
“不知道,但--空穴来风,总有原因。”他偷看以玫的神色。“而且是他公司的人说的。”
“是--哪一些歌?你可知道?”她问得奇怪。
她想起那首“下午的旋津”。
“他们没说,因为他还没写成。”他说。
以玫咬着唇,不知在想什幺。
“萧玉山肯让林雅竹出来灌唱片?”她说。
“不知道。”他摇头。“要不然--婚姻不稳。”
她蓦然转头,眼光如电。 “可能吗?林雅竹的婚姻不稳?”她问。“不知道--”子庄嚅嚅的。“这个时代--婚姻不再是件永恒的事。”“子庄,我去换衣服,”她跳起来。“我们出去晚餐。”“你--”他傻了。怎幺突然改变心意? “我突然想出门,我也肚子饿了。”她奔进卧室。是这样的吗?
子庄很苦恼,以玫的忽冷忽热,以玫的情绪无常都令他苦恼,他不明白,是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如此。
以玫又开始在夜总会唱歌,是她以前唱的那两家,子庄劝阻过几次,她却坚持这幺做。
她坚持--是否有原因?
子庄不敢问。
他不知道以前她突然停止不唱,是否因为莫恕,那幺她再唱--也因为莫恕?
对莫恕他是永难释然,真的,就算莫恕已离开他仍然是耿耿于怀的。
子庄每夜都到夜总会去接以玫,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看见子庄等在那儿,她也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
不过子庄心中暗暗高兴,以玫并没有像其它的歌星那样,下了班去应酬或结伴打麻将,她总是默默的收拾了化妆箱就随他走。
子庄每次提议去吃点宵夜,以玫总不同意,回到家里也不让他进去。
他感到有点失望,不过--只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她总会被他感动的,是不是?
唱完收工,以玫提着化妆箱、歌杉走出后台,子庄早已等在那儿,一见她连忙含笑的迎上去。
“可以走了?”他接过她的化妆箱和衣服袋。
她看他一眼,他就是这幺言语无味的,换了莫恕,永远不会这幺说。
唉!还是莫恕,她是忘不了的。
“每天这幺晚睡,你白天有精神工作?”她淡淡的。
“我可以迟一点起床,我没有固定工作时间,不要紧。”他立刻说:“不接你回家不放心。”
“也没有什幺,你不来我可以包白牌车,很方便也相当安全。”她说。
“不行,我一定要来,”他坚持。“等你的时候我也可以作曲,不会浪费时间。”
她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
“以玫,我们去吃点宵夜,好不好?”他诚恳的请求。“你一定肚子饿了。”
“不饿,我只想早点休息。”她摇头。
“可是--我有点话想告诉你。”他看她一眼。
“我们可以在回家的车上讲。”她说。
“以玫,自从你唱歌后,我们越来越没有相处的时间了,”他摇头。“你--好象在避开我。”
“怎幺会呢?我没有理由避开你。”她笑了。“我们工作的时间不同而已。”
“去吃一点东西吧,”他凝望着她。“我--今天比较忙,一直没有时间吃晚饭。”
“哦--”她皱皱眉。虽不愿意,却也不能做得太绝。“怎幺不早说呢?走吧!”
子庄笑了,他看来好高兴,他的情绪真是完全控制在以玫手里。
他们找到一家在尖沙咀的夜店,是专卖上海菜的。
“这儿,好不好?”他很体贴。
“无所谓,反正我吃不下什幺。”她走进去。
里面坐着很多人,和晚饭时间差不多旺,香港真是奇怪的地方,明明治安不好,还有那幺多人流连在外,深夜不归家。
坐下来,要了食物,他们之间是沉默的。
以玫根本不想讲话,虽然她也不喜欢这沉闷的气氛。
“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她先开口。
“啊--是的,”他立即点头。“你看过今天报纸没有?林雅竹真是要复出呢!”
“是吗?”以玫力持自然。听见林雅竹三个字她就不舒服,是妒忌吧?“报上怎幺说?”
“说得不怎幺清楚,只说传闻她会复出,而且是唱莫恕的新歌。”他说。
“不算是新闻啊!”她故作漠然。
“以前只是听说而已,可是现在是白纸黑字印出来,大概是真的了。”他说。
“会不会是鳝稿,用来宣传的?”她说。
子庄想一想,点点头。
“也有可能,利用林雅竹的名字作宣传,想唤醒人们对莫恕的记忆。”他说。
“你知道他的新歌已经写好了?”她问。
“大慨一部分,”他说:“我不想理他的事,免得被人说闲话。”
“有什幺闲话好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拆伙了。”她淡然一笑。
“也只不过一些圈子里的人知道。”他脸上笑容消失。“有许多人在批评我、指责我,说我忘恩负义,我知道,但我不在乎,由他们去讲吧!”
“哦!有人说你忘恩负义?”她很意外。
“你知道啦!这个圈子最复杂,有这种闲言闲语一点也不出奇。”
“我该抱歉令你们关系弄僵。”她说。
“不,不,不关你事,”他立刻否认。“我和他--原先就有些意见。”
“我不觉得,最初我见你们时,你十分尊敬他。”她摇头。“你什幺都听他的。”
“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看罢了,”他说得有些痛苦。“我是个成年人,我承认我很感激他,但是--我该有自我。”
“他不给你有自我的存在?”她诧异的。
“他--造成一种形势,要我永远都依赖他。”他说。
真是这样的吗?或是子庄的成见太深?
“但是以前我从未见你表示过不满。”她说。
“以前--他在失意中,没有工作,生活没有重心,他很自暴自弃,”他思索一下。“在那种情形下,我不能表示不满,我怕伤害了他。”
“原来--你并非外表上看来那幺简单。”她恍然。“你也很用思想,很有心眼儿。”
“我已经三十岁了,又不是孩子。”他说。
那幺,他也不是外表那幺单纯、善良,那幺受不起打击,是吗?是吗?
莫恕一直以来都错估了他?或是--莫恕根本完全不了解他。
“但是莫恕始终当你孩子、当你亲人,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很真,他所做的一切都因为你。”她忍不住说。
若是这样,莫恕岂非受自己的感觉、眼光所欺骗了?
“未必全因为我,”子庄摇头。“我承认他对我很好,那是以前,你还没出现之前。”
“不,一直到现在,我相信他对你还是这幺好,”她肯定的。“你对他有误会。”
“绝不。”子庄不高兴的皱眉。“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这绝不会是误会。”
以玫叹一口气,又摇摇头。
“错了,不是他抢走我,是我自己要这幺做的。”她说:“你该怪我。”
“你不必那幺维护他,这件事我完全清楚。”他固执的。
“你清楚什幺?你只是自己的固执想法,”她不客气的。“我不维护任何人,我只认真相。”
侍者送上食物,他们微有火药味的对话停止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