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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页

 

  “恩——”他再考虑,“好吧!说得通俗一点,他象要把你一口吃掉似的。”

  “哪有这样的事?”她笑,其实心中震惊,庞逸精明的眼睛,早已把一切看穿了,“他只不过是个大孩子。”

  “不要看轻他,”他正色说,“我甚至怀疑,他总有一天会超越我!”

  她吓了一大跳,超越,潘烈是这幺说过,但——怎幺可能呢?潘烈和庞逸相差太远,太远。

  “你别吓我,哪可能有这样的事?”她小声叫。

  “世界上什幺事都可能发生,”他悲哀地摇摇头,“而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我却老了!”

  “怎幺会呢?怎幺会呢?”她很自然地拥住他,“如果你老,我也老了!”

  “思嘉,我最遗憾的是你与我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他说得很特别,“二十年是我们之中很大的鸿沟。”

  “我不觉得。”她说。

  “骗不得人的,”他颇为感叹,“你看看,我身上的肌肉都开始松弛了,你却正当弹性。我虽然仍有冲动,有时也不得不承认,精神不行了。”

  “这些算什幺呢?重要的是感情。”她急切地说,“我们的感情是紧密,融洽的,是不是?”

  “是。”他点点头,再点点头,“紧密而融洽的。”

  “既然如此,其它的就不必谈了!”她很快地说,“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我不是胡思乱想,有的时候,”他停一停,犹豫一阵,“有时候我真感觉到潘烈在我四周。”

  她呆楞一下,他果真看见潘烈等在门外?

  “这——就不明白了!”

  “我觉得他在附近,”他更清楚地表示,“他身上逼人的气势,我真的感觉得到。”

  真有这样的事?她觉得不可思议。

  “或者——”他突然跳下床,掀开窗帘往外看,“他会在那儿?”

  他看的就是潘烈时常等在那儿的方向,她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没有,他当然不在那儿。”他又微笑着走回床上,“我是有点神经质吧?”

  “我不清楚,要不要请教医生?”她只能这幺说。

  “我又没有病,请医生做什幺?”他笑,“睡觉吧!或者我今天多喝了两杯酒。”

  他先熄灯,倒在床上就转去他那一边。将近一个月,他对她没有要求了,他是——正常吧?

  思嘉被刚才他的一些话扰得睡不着,心里乱得一塌胡涂,显然,庞逸是看出了潘烈的一切。

  刚才那些话——可是试探她的?

  庞逸还不知道她心中的所思、所想吧?

  然而——她想的又是什幺呢?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她根本可以完全拒绝潘烈的,不给他任何颜色,也不给他任何机会,但——她为什幺不这幺做?

  不是不忍心,而是——她觉得这仿佛是一出戏,她是旁观者,她也希望自己看到结局。

  这是怎样的心理呢?她完全不懂!

  或者,该请教心理医生的是她,是潘烈——

  想到潘烈,她心中自然涌上一股热。那个出色的、漂亮的男孩子,一心一意地对着她,即使她不接受他,心中的骄傲也是存在的。

  潘烈那样的男孩子,怎可能不骄傲呢?

  她对潘烈是不是已动了情?

  想到这里,她简直惊骇欲绝,她动了情吗?是吗?怎幺会是这样的?她根本不想如此,她只想做庞逸的好太太,过她幸福的下半生,她真的不想再掀起任何惊涛巨浪,她真的不想。

  移动一下,碰到了庞逸的身体,她竟有强烈的犯罪感,她——可曾对不起他?

  仔仔细细地想了一次,这才放心地透口气,她什幺都没做过,怎幺对不起他?

  但以后——以后肯定不能再见潘烈了,潘烈是一堆烈火,她开始——不!她已知道,再下去很难令自己冷静。她已怕面对他深情专一的眸子。

  那眸子——也令她有犯罪感。

  老天,这是怎样的矛盾?

  在近郊的一个外景场地,思嘉坐在她专用的太阳伞下休息。刚拍完一组镜头,要等工作人员打好另一组的光才能再拮。她闭目养神,深秋的阳光并不刺眼,只会令人懒洋洋地不想动。

  专服侍她的阿婶送来一盅茶,并轻声问,“我削点水果,你吃吗?”

  “好!不用削,我吃青葡萄。”她说。

  洗得干干净净的青葡萄立刻送到她面前,她悠闲地吃着。她喜欢青葡萄的颜色,不会象紫葡萄一样弄污手指甲,而且味道也不那幺浓,她喜欢清淡。

  是,清淡,连爱情也是,所以她选择了庞逸。

  淡淡的感情不会刺激人,也不会令人有负担,她喜欢轻轻松松过日子,象目前一样不是很好吗?

  庞逸是最适合做她丈夫的人,他从不给她任何压力,即使是庞太太,她觉得和没结婚时也没什幺不同。

  但是潘烈——一想起他,心中那股热流就涌上来,想也压不住。她无法解释他们之间是什幺,但——压力大得她透不过气,大得令她想逃避。

  若这是情——那幺“情”这一定该是烦恼的根源了。她吃几粒青葡萄,忍不住轻叹一声。她随时随地都会想起潘烈,想控制都不行,他的影子会自动浮现地面前。无论如何,潘烈已强烈影响了她。

  她很害怕,怎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她虽是明星,却是规规矩矩的,别说外遇,即使男性朋友,她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有这潘烈,他似一辆完全不受控制、不循轨道的火车,不分青红皂白地向她撞来。她很害伯,怕自己终有一日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她打了个寒噤,是这个字吧!她发觉如真是这样,她现在已招架乏力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人声,她把视线转过去。

  “另一组外景队,”副导演在一边说,“好象是潘烈来拍武侠片。”

  潘烈?!这幺巧?想起他,他就出现了,这也是缘?

  思嘉没表示什幺,把自己视线收回。她自己才知道,骤闻潘烈的名字,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当然,她是不敢再往那边望。面对潘烈,她不知道多辛苦才能令自己看来冷漠。

  在银幕上她是个好演员,现实生活中却一塌胡涂,她还算戏子吗?

  潘烈他们的戏没有开拍,只是工作人员开始预备,潘烈却朝她这边走来了。

  他——知道她在吧!

  她又开始紧张,开始心跳加剧,开始手冒冷汗,他过来了,身上穿的是戏服。

  “思嘉。”他叫,就站在她身边。

  她抬头——也真奇怪,就在这一剎那间,她竟掩饰好所有的情绪。

  “噢!你。”她淡淡地说。

  “我来拍外景,想不到遇到你。”他喜悦的黑眸比阳光更耀眼。

  “我还有几个镜头就拍完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在潘烈面前,她始终是这样——但是,她能不这样吗?

  “庞逸没来?”

  “他从不陪我拍戏,就象我从不陪他上班一样。”她淡淡地笑着,比深秋的景色更有韵味。

  对着那笑容,潘烈呆楞半晌。

  “我们可以一起回市区吗?”他冲口而出。

  “我们不会同时拍完。”她皱皱眉才说。

  “我只有一场打戏,拍完就走。”他的神情热烈起来,脸也微红,“你——可不可以等我?”

  “不可以,”她摇摇头,“除非同时拍完!”

  他呆楞一下,立刻转身就走,一边定一边说:“我立刻回去拍,可能比你先拍完。”

  望着他的背影,思嘉叹了口气。

  穿著戏服的他又是另一番景色,另一番气势。也不过一件黑色衣裤,象所有江湖游快一样,但他那正气,那威武从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只是造型,他已占了绝大的优势,难怪他那幺红,又红得那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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