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几天没有人应门了,」杜非吸一口气,他不能用这种态度对士廉兄妹的,他知道。「我以为你们会知道她去了哪里。」
「知道又怎样?就是不告诉你。」心颖冷冷的。她不喜欢杜非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态度。
「潘心颖,我没得罪过你。」杜非胀红了脸。
「你找倩予有事?」士廉轻咳一声,他不想看见杜非和心颖冲突起来。
「我——是,有点事,」杜非有些不自然。「我怀疑她家——是不是搬了?」
「即使搬了,」心颖似乎在放冷箭。「也是人家倩予不想再被你骚扰。」
「她这么说的?」杜非霍然转身,面对心颖,因为这动作太突然,把她吓了一大跳。
「心颖,不许胡说。」士廉眉头皱起来。他越来越不明白,心颖为什么总不放过杜非?「杜非,我说实话,从南部旅行回来之后,我们就没见过倩予。」
「真的?」杜非不能置信。
「信不信由你。」心颖冷笑。
「真的。」只有士廉才这么容忍杜非吧?「为了旅行,她找同事代她班,我相信倩予现在还在国外,她说过起码一星期不会回来。」
「你的意思是——她并没有搬家?」杜非说。他绝对相信士廉的话,从小他就知道士廉是怎样的人。
「我不太肯定,但她没对我们提过,」士廉诚恳的。「你认为她会搬家吗?」
「我——想她并不喜欢见到我。」杜非叹一口气,慢慢坐下来。
「那么你找她,岂不是明知故犯?」心颖不服气的。
杜非慢慢低下头,思索了好一阵子。
「以前——是我对不起她,我一直想找个补偿的方法,我是真心的。」杜非诚恳的说。
「谁能分得出你们那圈子的真心假意?」心颖尖锐的。「在艳闻满天下之际说真心想弥补?」
「有时——报上的报导并不是真的。」杜非说。
「带了珠儿去高雄示威也不是真的?」心颖冷笑。「怎么有人会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
杜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心颖,你有理由骂我,可是我——我——」杜非说不下去,喉咙哽住了。
「我想——杜非,这些话你该当面对情予说,」士廉不忍使杜非难堪。「我们不便帮你去说。」
「是,我知道,」杜非深深吸气。「我想——她不愿再见到我,在台中夜总会时,她清楚的表示过了。」
「她对你说过什么?」士廉问。
「她说——她选择了大泽英雄。」杜非说。
「于是你就吓退了?百合花也不送了?」心颖哈哈大笑。对杜非,她表现得十分矛盾。
「你们知这这件事?」杜非感到意外。
「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在台中夜总会。」士廉说。
「我们以为是大泽英雄送的,」心颖是故意这么说吧?这女孩子。「倩予这么说。」
杜非的眉头又皱起来。
「事实上,我也知道没什么希望,我很矛盾,」杜非又说:「我们的生活圈子不同,再加上以前的那件事,我知道不该再打扰倩予,可是,我心里不安。」
「到现在才心里不安啊!」心颖嘲弄的。
「不要再这样对我,好不好?」杜非转身一把抓住心颖的双手,柔弱的,低声下气的。「心颖,我们从小是好朋友、好兄妹,我做错了事,你可以骂我、打我,但不要这么对我,你不当我是朋友,不当我是哥哥,我心里难受。」
心颖呆怔住了,面对杜非诚挚的眼睛,柔弱的声音,低声下气的模样,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不只硬不起来,她还心乱,乱得一塌糊涂,乱得不可收拾。
「你——你——」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心颖,答应我,不要再这么对我,」杜非抓紧了她不放。「你知道,对倩予、对你、对士廉,我心中是同等份量的,在电影圈打滚这几年,我没有得到任何一份友谊,请相信我,我珍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杜非——」心颖好像受了催眠。
杜非吸一口气,慢慢放开心颖。他不是演戏,谁都看得出他的真诚,在他眼角甚至还有泪光。这是杜非的另一面吧?最精采、最美好,观众看不到的另一面。
「所以——即使倩予不能原谅我以前的错误,我仍希望她不要恨我,」他慢慢说:「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我帮你去跟她讲。」心颖这傻丫头,感情冲动,对任何事的反应都是很直接的。
「心颖,」士廉微笑摇头。「杜非只要你不跟他作对就好了,其他的,他自己会做!」
心颖的脸红起来,对士廉扮个鬼脸。
「好,以后我不骂你,不讽刺你就是了。」她笑。
「杜非,你想见倩予,只要有诚心,一定会见到她的,」士廉说:「她不再是以前的她,她现在非常开朗、大方又明理,我相信她不会故意避开你。」
「那——最好!」杜非又恢复了那副不大正经的样子。「其实,只看我外表,是不可能了解我的。」
「当然,人最复杂了,怎可能一眼望穿?」士廉淡淡的。
门钤又响,心颖跳起来去开门,杜非正想告辞,却看见进来的竟是他苦苦找寻的情予。刹那间,他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
「嗨!杜非也在,」倩予真是神色自若,毫不意外。「听说你找我,是不是?」
「哎——是——我——哎——」杜非结结巴巴,张口结舌,这怎么像杜非呢?
「我家对面的陈太太告诉我的,」倩予坐下来。「你知道自己的名气啦!陈太太很兴奋能见到你,所以一见我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对我说了!」
「我——哎!也没有事,正好经过那儿。」杜非挥一挥手,又移动身体,十分不自然。
倩予微微一笑,说:「不要再叫人送百合花来,我总不在家,没有人收,枯在门口很可惜。」
她这么轻描淡写,不经意的讲出来,但杜非已经窘得脸红脖子粗,不知怎么回笞才好。
「你父母——不住那儿了?」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去年他们在内湖买了房子,老人家喜欢清静,那边空气又好,会在那边往一段日子。」倩予不 肯定的说。
「你现在一个人住?怕不怕?」心颖天真的。
「怕什么?这么大的人,」倩予笑。「不过我很少在家,人家代了我的班,我现在要还债。」
「这次能在台北待多久?」士廉问。
「明天就要去新加坡,」倩予淡淡的笑。「我最怕这条航线,新马泰,很近的距离,不停的 起飞、降落。」
「明天你也去泰国?」杜非问。
「这条航线是免不了泰国的。」倩予说:「是不是泰国有女朋友,要我带信?」
「不,不,随便问,只是随便问。」杜非说。眼中突然有一抹喜悦。「倩予,至少,你还当我是 朋友,是不是?」
「当然。」倩予想也不想的。「我从来没说过我们不是朋友。」
在闹烘烘的机场里,杜非是第一个赶到,小周快动作的办好了一切手续,陪着杜非在候机室。
过了一阵,大队明星、记者都赶到,霎时间,机场大厦的温度高了不少,闪光灯、人声、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指手画脚,好不热闹。
杜非并没有过去参加他们,只淡漠的作一个旁观者,一个漠不关心的人。可是杜非毕竟是杜非,一会儿就被记者群和人们发现了,他们一拥而上,又是一轮闪光灯,又是一阵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