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陪到几时呢?九月就出国了。」倩予说。
「哎呀!一高兴起来就什么也忘了,」心颖摸着头发。「我跟百合就是有缘,她也喜欢我,是不是?倩予,她也喜欢我?」
「是,她最喜欢你,第二才轮到我。」倩予在笑她稚气吧?三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之间气氛融洽得很。
「我不敢跟你争。」心颖笑。「倩予,你有没有假期?士廉想到南部玩几天。」
「哦,去南部哪儿?」倩予未置可否。
「日月潭、阿里山,或垦丁公园,」士康说:「出国之前就想去,可惜没机会也没时间,这一次反正有空闲,心颖又要出国了,打算一起去走走。」
「伯母他们也去吗?」倩予问。
「他们不去,大热天到南部旅行,老人家会受不了,还是留他们在台北打打牌吧!」心颖说。
「那么——什么时候呢?」倩予表现得冷静而有分寸。看她现在的模样,实在想不出她以前和杜非的那一段,那似乎——不该发生在她这样的女孩身上。「如果时间凑得上,我当然希望和你们一起去玩。」
「我们无所谓时间,」士廉面有喜色。「我们将就你,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都行。」
「好,明天我到公司查查我这个月的班次,」倩予说:「或者可以抽出一个星期的时间。」
「百合也去。」心颖叫。
「带了她怕扫了你们游山玩水的兴。」倩予笑。「她烦起人来怕你受不了。」
「绝不怕烦,只要你同意,百合在旅途上完全由我带,」心颖拍着胸口。「由我包办。」
「不要孩子气,」士廉插口了。「老人家都受不了那太阳,小孩子更不行,会晒坏的。」
「士廉永远不帮我,我这个妹妹完全没有地位。」心颖开玩笑。
「如果只是我们三个人去会不会太无聊?」倩予问。
「你还想叫谁去?杜非?」心颖心直口快。
「怎么会叫杜非,这儿又没有玉女明星,」倩予开玩笑。「我只是问问。」
「其实旅行——人少些比较好,意见也少,比起人多嘴杂会轻松很多。」士廉说。
「就是嫌不够热闹。」心颖说。
「要热闹去DISCO。」士廉瞪心颖一眼。
「那么等我时间决定后就该开始预备了,」倩予想一想。「由我来计划、安排好不好?我比较熟。」
「求之不得。」心颖叫。
门钤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倩予快步走过去,一会儿就拿了束百合花进来。
「你买的花。」心颖的确是心直口快的女孩。
「不,不知道是谁送的,连续半个月了,」倩予说:「送花来的花店小孩说已经收了三个月的钱。」
「当然是你的爱慕者啦。」心颖羡慕的。「怎么我从来就没遇过这么罗曼蒂克的事呢!」
「你爱夸张怪叫,男孩子的罗曼蒂克都被你吓跑了。」士廉笑。「男孩喜欢含蓄沉默的女孩。」
「好像倩予?」心颖歪着头,眨眨眼。
士廉自然不会回答,他看着倩予。
「花店也不知是谁送的?」他问。
「或者知道吧?不过他们死不肯讲,说是职业道德,」倩予耸耸肩。「我也懒得理,这种事理了反而不妙,那些无聊家伙还会打蛇随棍上,我这个人是不容易动心的。」
「这和以前的你不同哦!倩予。」心颖叫。
「以前的任倩予已经在一次失败中死掉,」倩予毫不在意的说:「现在的我是铁石心肠,莫说送三个月的花,就是送三年、三十年也枉然。」
「你难道要——一辈子独身?」士廉睁大眼睛。
「不,当然不,」倩予的神色变得柔和、温暖。「我自然会恋爱、结婚,我的铁石心肠是对那些自以为风流潇洒的无聊男人,我不重视什么罗曼蒂克,我只要对方的真心诚意,一次跌倒,是终身教训。」
士廉、心颖互相看一眼,一次跌倒,终身教训,难怪倩予这么谨慎了。
「哎——倩予,你想过没有,这百合花会不会是杜非送的?」心颖忽然问。
「他?!」倩子呆怔一下,她实在没想过杜非,怎么会是杜非呢?杜非和她的一切已在四年前结束,今天杜非和她可以说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他们——根本不可能了,怎么会是杜非?
「会不会?你想过会不会是他?」心颖兴奋的嚷。这好心的女孩深心里是由衷的希望老朋友重得幸福。
「我没有想过,也不可能是他。」倩予断然的说。
「怎能那么肯定?杜非现今不同往日,说不定真是他呢?」心颖不肯放松。
「正是他现今不同往日才不可能是他,」倩予看士廉一眼。「今天的杜非会再做傻事?」
「傻事?为什么是傻事?送花会是傻事?」心颖十分的不以为然。「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他可能有诚意?」
「你忘了他说自己欠缺的就是诚意?」倩予笑。「心颖,你真是个傻女孩。」
「不,不,不是我傻,我总觉得杜非在我们面前戴了个假面具,我们看不见他真正的内心,其实——他是善良的、真诚的。」心颖一本正经的说。
「没有人否认他的善良,是不是?」倩予轻轻的笑。「但是心颖,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了。」
「为了那个大泽英雄?」心颖颇为不平。
「不为任何人,」倩予心平气和的。「只是我觉得婚姻不再对我那么重要,我喜欢目前宁静独立的生活,我不想有任何改变。」
沉默的士廉抬起头,直视倩予。
「是不是你还在恨杜非?」他问。
「不,士廉,我记得告诉过你,我不恨杜非,不恨任何人,只是不想让以前的事来扰乱了我的生活。」倩予非常诚恳的。「士廉,你该相信我,即使我可以对全世界的人说谎,我也绝不会骗你。」
「我当然相信你,」士廉心中一阵波动,他被倩予真诚的眼光,真诚的声音感动了,他后悔讲了那一句话,他怎能怀疑倩予呢?「情予,抱歉,我不该那么讲,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倩予闭一闭眼睛,好妩媚,好有女性味道的一个小动作。「我知道你们兄妹都是为我好,都很关心我,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误会,你们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士廉似乎安心了,他看一眼百合花,又看看心颖。
「其实,问一问杜非不就知道了?」他是关心这百合花的,若是杜非——他恐怕永无希望,他知道。
「好,我去问他。」心颖跳起来准备打电诂。
「算了,这种事——由它去吧!」倩予温和的阻止。「问了——反而不好意思。」
「别怕,我是第三者旁观者,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可以说在你这儿看见百合花,怀疑是他送的。」心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拨电话。
「你怎么对杜非的事特别热心呢?心颖。」士廉问。
心颖蓦地红了脸,拨电话的手也停下来。
「什么意思?又怪我多管闲事?」好半天她才费力的挣扎出一句话来。「难道你们不想知道真相?」
「没有人怪你,心颖,」倩予过去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是热心,可——这事实在不重要,真的。」
心颖盯着倩予半晌,终于笑了。
「倩予,其实你知道是谁送的花,是吗?你故意捉弄我的。」她说。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猜——也许是大泽。」倩予说:「他是个钿心体贴的男人,而且受的是西方教育,他会做这一类的事,他是第一号‘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