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走,阿保!」她软弱地叫。
然后,她扑倒在受伤男孩的旁边,哭泣着。
「定邦,你——没事吗?」她低呼着。
之颖皱皱眉,伤成这样怎会没事?这些千金小姐,除了交男朋友还会什幺?她蹲下来看一看,对施薇亚说:
「他昏过去了,最好送医院,」之颖很镇定,「不想别人知道就快点请医生回来,士林有!」
「我——我——」施薇亚不知所措,「请你帮助我!」
之颖吸一口气。她并不喜欢施薇亚,但帮忙数人却是另一回事,她天生侠义心肠。
「阿保,快打电话请医生,」她吩咐,阿保立刻去了,「爸,你来帮忙抬他进去!」
杜幕贤和爱莲父亲急忙过来,七手八脚的抬着那男孩进别墅,在客厅沙发上放下,然后他们退出去。施薇亚眼泪汪汪的望望男孩子,又看看之颖,这时,她把之颖当成救星了。
「他——不会死吧?」她傻傻地问。
「没有那幺容易死的,施薇亚。」之颖不客气,「拿些冰来。有酒吗?最好也拿点来2」
施藏亚不住地点头,一分钟就拿来了。她已渐渐安定下来,她还周到地拿来毛巾。
之颖替那男孩用冰敷额头,又灌了一小杯酒,说也奇怪,那男孩竟醒转了。
「他醒了,外伤不要紧,等医生来吧!」之颖站起来,「我回去了!」
「小姐,我不知道该怎幺多谢你才好,是你救了他,」薇亚说,「请问你——」
「杜之颖,」之颖淡淡地说,「就住在那边!」
「我知道,我见过你。」薇亚感激地望住她,「你这幺年轻,这幺勇敢,又懂急救——」
「你知道吗?」之颖笑了出声,「我看电影学会的!」
她不理会薇亚惊愕的神情,大步走出去。
她第一次走进施家别墅。很好笑,她发现自己对里面的一切全无印象,似乎没看见,是忙着救人吧!只有一点,施家别墅里每一处地方都满铺地毯——她都没看见,她只感觉到脚下软绵绵和无声无息。
妈妈已把饭开在桌上。经过刚才的意外,打破了之颖家按时吃饭的规律生活。杜家只有三个人,除了之颖,就是杜慕贤、江淑怡夫妇。夫妇两人都在教书,之颖在政大外交系念二年级,生活过得稳定而安详。杜家不富有,20年的积蓄只买了这幢与世无争的房屋,有计划地安排了之颖成长后,夫妇俩过着退休生活。这个连街道名称都没有的地方本来是极安静、极令人满意的,谁知今晚竞也有行凶打人的事件发生,真是世上无净土?
慕贤感慨地叹口气又摇摇头。
「那个受伤的男孩子醒了吧?」他问。
「用冰敷了一下,又灌了一杯酒,醒了!」之颖不在意地;说。
「是你动手的吗?之颖!」幕贤看女儿一眼。
「施菇亚吓得像个傻子,当然我动手啦!」她耸耸肩。
「你不懂医学的事,下次不许自作主张,」慕贤的脸色严肃起来,「万一弄巧反拙,你怎幺对得起人家?」
「不是我说你,之颖,」妈妈淑怡也说话了,「救人当然是:每个人该做的,你也得考虑一下眼前的情形,一个女孩子去对抗一个持刀的男孩,你想到过危险吗?」
「没有!」她再耸耸肩,「我只是想如果我不挡住,那昏倒:的男孩可能会死在地上。我又没失去知觉,能躲能闪,顶多受点伤而已!」
「这孩子!」淑怕摇摇头。之颖说的是实情,能见死不救吗?她也不便深责,「以后做事要冷静点!」
「我还不够冷静?」之颖看看表,差五分八点,韦皓应该就到了,「不冷静的人,怕不早吓呆了!」
她站起来帮着淑抬收拾碗筷,又抹干净桌子。再看看表,八点差一分,韦皓若是迟到,她会砍了他的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半分钟,韦皓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她面前。
「赶死我了。」韦皓是个高大而相当漂亮的男孩子,「坐出租车赶到公路局车站,班次不对。坐十路公共汽车到士林,再转出租车到街口,然后跑来。迟到了吗?之颖!」
之颖笑一笑,很满意。
「你很好,很准时。」她说,「下次习题无条件借你抄一次!」
「嘘!」韦皓急忙制止,看看慕贤夫妇,「抄习题的事也可以讲得那幺大声?」
「为什幺不?」她不在意,「只要人做出来的事,没有一件不能在阳光、灯光下说的!」
韦皓摇摇头,不敢再接腔。他和之颖从小学同学到现在。中学时男女分校,他们仍然时时来往,想不到那幺巧的,他们同时考进政大外交系,这是缘分吧!难怪他们好得这幺自然。
「你既然来了就坐着等我一阵,我有点事要办,」她想一想,「这样吧!我叫文爱莲来陪你。」
「哎!不用——」他想制止她。
她不理会,自顾自的跑到门边,扯着嗓子叫。
「文爱莲,过来,立刻过来,」她说,「帮忙我陪陪韦皓,我去看施菇亚!」
爱莲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门边。怎幺?她早预备过来?她不敢跳那排灌木树的,那幺,她怎能来得这幺快?
「你想他,才叫他来,为什幺又要我陪?」爱莲的眼睛闪动着有如宝石。
「你不等于就是我吗?」之颖推爱莲进屋子,她一溜烟的跑向施家别墅。
按了门铃,阿保立刻来开门。他也不问什幺,径自带着她走进屋子。
医生已替受伤的男孩敷了药。刚才还是英俊的男孩,现在左眼淤黑,腮边又有纱布,半个脸肿起来,难看极了。施薇亚已换了衣服,小心地服侍在一边。
「哎!杜小姐来了,」薇亚轻轻碰那男孩,「就是她救了你的!」
「谢谢你,杜小姐!」那男孩立刻说。
不知怎的,之颖对这男孩印象并不好。脸孔脂粉味特别重,身上西装那幺讲究,细皮嫩肉,难怪刚才没有还手之力,一挨揍就昏了。施菇亚的男朋友?之颖冷冷的应了一声。她这人就是这样,印象不好,心里不高兴,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他叫潘定邦,澳洲的华侨,」薇亚介绍着,「想不到会遇到那样的事,真遗憾!」
「我是来看看可还需要帮忙,」之颖说得直率,「我认为刚才的事应该报警,那个人想杀他!」
「哎——算了,」薇亚脸色微变,急速地看定邦一眼,「这样的事登在报上——很难堪!」
「怕难堪或是怕死,你们自己考虑!」之颖的话一点不留余地,「那个行凶的人你们认识吗?」
「是——以前的一个朋友,」薇亚更不自在,「李立奥!」
「李立奥?」之颖皱皱眉,似曾相识的一个名字,是——是——「是那个什幺将军的儿子,被好几间大学开除过的李立奥?」
「是他!」薇亚脸上掠过一阵惊悸,提起这个名字她都怕,她永远忘不了李立奥刚才的凶像。
「那幺,你们就得更加小心了。」之颖摇摇头,「李立奥是有名的狂人,报上登他打架、伤人的事已经有过好几次了!」
「我们会小心的,谢谢你!」薇亚连忙点头。
受了伤的潘定邦,显得那幺殷勤的轻轻握住薇亚的手。之颖暗暗皱皱眉,她生平最怕这种貌似温柔、多情的花花公子,潘定邦也许以为为女孩子受伤,该是情圣吧!
「你们或者说我多管闲事吧!」之颖稚气地说,「闲事管到这里为止,我得走了,男朋友在家里等我!」她笑一笑,扬长而去,连个再见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