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柔把两张白纸交给她,她看也不看的顺手放进肩上的大帆布袋里。
姮柔暗暗摇头。她己很用心,很仔细的写这篇报告了,她不看—下。
“我——可以回家了吗?”她问。
白翎微微点头,接着又说:
“我对你个人没有成见,我所做的——切是站在公事立场。”
“是。我明白。”
“做我们这行,最忌感情用事,”白翎淡淡的说:“而女人,往往过不了这一关。”
姮柔吃惊的望着她,感情的事也要受管制。
“没有人。会管你,”白翎象看透了她。“但是,最终吃亏伤心的是你!”
姮柔勉强点头。
这也是实话。但感情来了,谁理得伤不伤心,吃不吃亏,受不受伤害呢?
“我若是男孩,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白翎笑一笑,悄然而去。
这白翎——也开玩笑。
她若是男人会喜欢姮柔,可惜她不是。而姮柔——说来不信,虽然喜欢她的人颇多,但她从来没正正式式交过一个男朋友。
她不喜欢挑三选四,太浪费时间和感情了。她会看中一个,死心塌地的从一而终。
她是这种死心眼儿的人!
慢慢的,她走回家。
“姮柔,这几天你到底怎幺回事?神不守舍的。”母亲悄声问她。
“没有啊!”她说。
“刚才又去了哪里?同事的电话?”母亲颇精明。
当然啦!对女儿的事,哪个母亲不紧张?
“一个女同事,她有东西忘在我这儿,她等在巷口,我拿给她而己。”她说。
“女同事?为什幺不请她进来坐坐?”母亲问。
她想了想,知道母亲误会了,以为她有了男朋友,这误会——真可笑极了。
“妈咪,你放心,如果我有男朋友,我一定带回家给你看,好吗?”她笑着哄母亲。
“真不是男朋友?”母亲不信。
“真的,发誓,”她举起右手。“公司里的同事不是太老就是太嫩,没有人适合我。”
“哦!”母亲有点失望。
“真的,妈咪,我很挑剔,你是知道的。没有适合的,我宁可不嫁。”她说。
“你就是这幺固执。”母亲不以为然。“啊,你们老板才三十多岁,有太太吗?”
“没有吧?谁知道。”她说。
怎幺会提起斯亦天呢?
这个人高深英测,又冷又怪,加上令人怀疑的背景,谁敢接近他?
“他长得如何?人好不好?”母亲感兴趣了。
“我根本没看清楚过他,他很阴沉,很怪,”她说:“有时候又疯疯颠颠和同事们玩在一起。”
“有这样的人?”母亲皱眉。
“真的啊!我看这种人不顺眼,所以没什幺话跟他讲,还有啊!又喝酒,又抽烟,还喜欢日本料理。”
“哦——”母亲不出声了。
母亲最讨厌人家喝酒,吃日本料理。她说中国菜的味道比日本料理好百倍不止。
“我可以去休息了吗?”她问。
“不过——无论如何,你还是注意一点,不要轻轻放过了缘份。”母亲不死心。
“我知道了。三十五岁之前我把自己嫁出去,好不好?”她在开玩笑。
“三十五岁?”母亲吓一跳。“不行,不行,太迟了,你才二十八——三十岁以前一定要嫁。”
“若是我找不到对象呢?”她打趣。
“你唯一的毛病就是这个,好象男人跟你有仇似的。”母亲埋怨。
“谁说的?我不是很喜欢小弟。”她笑。
“不跟你讲了,你总是歪缠,小弟怎幺算呢?”母亲白她一眼,走开去。
她冲凉,然后回到房里。
她不明白,母亲怎幺会想到亦天那儿去?
亦天——她突然想起他吃了那个又枯又干的苹果,这个人——实在怪异。
当苹果好好的时候他不吃,一定摆几天,等它坏了时再吃,这——有原因吗?
她恐怕永远也不会了解他那种人的!
房门又在响,母亲走进来。
“有—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她说:“那笔公司借的钱——是不是真的?”
“为什幺问?这种事还有真的?假的?”姮柔皱眉。母亲发现了什幺呢?
“你才进公司不到一个月,为什幺人家肯?”母亲摇摇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幺好的事了。”
是。目前这社会大概不会再有这种事,但——她又怎能把这笔钱的来源讲清楚?
母亲恐怕会被吓死。
“私人公司没有规定得那幺严格,反正公司年年嫌大钱,何乐而不为?收买我的忠心啊!”
“我总有点怀疑。”母亲摇头。
“怀疑什幺?”姮柔吃了一惊。“钱的来源不正?”
“不是。我怕那老板——你说的怪人恐怕对你怀有目的。”母亲担心的。
“妈咪——”她大叫一声。“你想到哪儿去了?”
“别叫。我真是这幺担心。”母亲说。
“我告诉你,斯亦天又冷又怪,但他非常正派,不止正派,他身上还有一些正气,很难形容的,或者是——江湖义气之类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看不起女人,心目中根本没有女人。”
“有——这样的人?”母亲半信半疑。
“真话,你可以去问公司全体同事,”姮柔笑。“他还是个绝对的大男人主义者。”
“哦——可能我真的想错了。”母亲透出笑容。
“当然。平日没事,他连话也不跟我说的。”她笑。“他们男同事最喜欢跟他下棋和玩扑克牌。”
“赌钱?”母亲睁大眼睛。
“不,抓乌龟。”她大笑。
但是——她又怎幺这样清楚他?她呆住了。
回办公室之后,姮柔开始小心翼翼,有人监视着她呢!她一定要查出这人是谁。
她的小心翼翼引起了同事的玩笑。
“姮柔,你这几天怎幺回事?”小美轻声问。“是不是工作上有困难?”
“没有,真的没有,”姮柔意外。“你怎幺会这样想?”
“你很紧张,心神不定。”小美说。
“没有,我不觉得。”她摇头。“你真这幺想?”
“不是想,是看见。”小美笑。“许志坚也这幺说,他说你一定有些不妥。”
“许志坚!”她更意外。
那个从不出声,更不看她的年轻人?
“是啊!阿坚说你好象坐立不安。”
“我没有。”她吸一口气。
那许志坚是否监视她的人?
看来像了。这家伙不出声,又阴沉,故意做出一副不看她的样子,其实正是监视她的人!
一定是他了!
姮柔下意识的笑起来。她一定去白翎面前讲穿,看看她不是很轻易的就通过了考验吗?
“你笑什幺?”小美问。
“笑你神经过敏,”姮柔还是笑。“我原本就是这样的,我是比较拘谨的人。”
“不是,你神经紧张。”小美说。“陆健也这幺说。”
“不能所有的人都这幺说,我就真的变成神经紧张啊!”姮柔笑起来。
“喂,”小吴转了话题。“午饭后我们去逛逛衔,看看有没有便宜货拣。”
“好。”她爽快的答应。
她并不怎幺讲究衣服,有时候买很便宜的,有时也买贵些的,但都很适合她的身分、气质。
可以说她很会穿衣服。
小美回到桌子去工作,姮柔又开始做亦天交给她的那几本旧帐。
还不错,这些日子来,她已理出半年的头绪了。
她发觉,亦天赚的确实不少,但是支出也大,他为人一定很豪爽的。
而那些支出,都是他私人名下的。
午饭后,她和小美逛街。
这附近没有什幺大的百货公司,好的精品店,但既抱主意出来拣便宜货,随街走走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