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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47 页

 

  不知道为什幺,姮柔有种永远失去她的感觉。

  “为什幺不早点告诉我?”她转头问亦天。

  亦天望着远处的斜坡,深深的沉默着。

  姮柔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白翎孤单瘦削的背影,正在暮色中逐渐远去,远去,直至消失。

  亦天长长的透一口气,坐在石椅上。

  “对不起,”姮柔不知该怎幺说,“或许我不该来,我以为是陈先生——”

  “他来了,又走了,”亦天仿佛很疲乏,不象解决了心头中大事般的轻松。“他带来了白翎。”

  “白翎——与你们的事也有关?”她问。

  “原来我不知道,直至今天,”亦天眼光十分复杂。

  “原来她是我父亲当年同伴的女儿。”

  “什——幺!?”姮柔以为听错。

  关系怎幺错纵复杂至此?

  “认识她十七年一直不知道,”他叹口气。“只觉得她怪,原来——是我自己蠢。”

  “但是我知道白翎并不怪你。”她说。

  “这件事里大家都是受害者,无所谓怪不怪,”他摇摇头。“只是——那幺多年,简直不可思议。”

  “事情怎幺解决?”

  他摇摇头,再摇摇头,什幺都不说。

  刚才白翎分明说,解决了的,她没有听错。

  她当然不笨,他不说,她也不追问。

  他们之间突然就沉默了。

  暮色从四方八面合拢,才一阵子,他们之间的视线就模糊了,互相看不清对方面庞。

  “白翎今夜离开,永不再回来。”他说。

  说得那幺突然,令姮柔吃了一惊。

  “去哪里?为什幺永远不回来?”她问。

  “她——另负有任务,海外的。”他只这幺说。声音在暮色中特别——苍凉。

  苍凉,是这两个字吗?

  另有任务?或是——远离伤心地?姮柔永远记得白翎是个伤心的女人。

  这一刻,她仿佛明白刚才他们之间的凝视了,他们——是不是在临别一刻才互相了解?

  “你知道——她曾经对我说了个故事,”姮柔说。她觉得若不说出来,心里永不得安宁。

  “故事?”他眼光一闪。

  “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伤心的故事,”她吸一口气。“那是——很悲伤、很凄凉的。”

  他不语。不知在听?或是在想。

  “她刚烈,只因一个男人不留正眼看她,而那男人——她很喜欢。”她再说。

  说出来她觉舒服多了,至少没有对不起朋友的感觉了。

  他还是不响,过了好一阵子,等天全变黑时。

  黑暗中,只能看见互相眼中的星光。

  “你可曾想过,她知道那男人的父亲是她杀父仇人?”他激烈反问。

  “真是——这样?”她心中巨震。

  “是,我确知父亲当年在任务中杀死她父亲,”他叹口气。“她父亲确是叛徒。”

  “那幺——你父亲呢?”她问。

  他抬起头,把视线投向空中,似乎想在黑暗天际找寻答案。

  “我放弃再追寻了,”他说:“找到真相又如何?而且——所谓真相,是否真那幺‘真’?”

  “为什幺——会放弃?”她问。

  她有点怀疑,可是与白翎有关?

  “不为什幺。”他把视线收回来。“没有原因。”

  “陈先生呢?”

  “他也调去海外,不过——跟白翎不一起。”他说。

  “其实白翎可以不走。”她很遗憾似的。“一个女孩子孤单的在海外飘泊——”

  她突然就想起她离开时的憔悴——她憔悴。

  “是。我也这幺说,”他咬着唇。“她坚持。”

  “你留过她?劝过她?”她睁大眼睛,希望可以看清楚他的神情。

  可惜河边太黑了,看不清楚,除了他眼中有些无奈的光芒。

  他——无奈?

  “我一生到现在,不曾真正快乐过,”他把话题岔开了。“我把过去的事拖着尾巴不放,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很蠢。”

  “遇到你这样的事—一相信任何人都会像你一样做。”她说。

  “错了,”他说。“过去的对与错都不该再拖着,像我,有什幺值得骄傲的?羡慕的?”

  她不愿插嘴,他总要发泄一下。

  过了一阵,他却不再说话,只闻河水淙淙。

  “该回去了吧?”他问。

  她站起来,伴着他慢慢往外走。

  “我忘了问你,你怎幺来了。”

  “小美告诉我,我立刻赶来,我怕——发生意外。”她照实说:“我想错了。”

  “意外。”他自嘲的笑起来。“我们这些人的作为把你吓坏了。”

  “不,我怕陈先生——”

  “他只是刚愎自用的一个人,”他摇摇头。“执迷不悟的却是我,否则——也没这幺多事。”

  “后悔吗?”

  “倒是——没有,”他笑了。“相信时光倒流,我仍会这幺再做一次。”

  这才是斯亦天,她想。她欣赏这种固执的男人,想讲又忍住了,这——太难为情。

  走出儿童乐园,他伸手拦车。

  “送你回家?”他问。

  为什幺要问?送她回家只要行动,不需要询问,他是否——另有所图?

  “我自己回去。”她摇摇头。

  事情结束了,她的地位也不那幺重要了,是不是?至少不必担心她的安全。

  “你总是肯让我送的。”他很意外。

  “但却不是你‘必须’做的事,”她微笑。“我只是你属下。”

  “姮柔——”他叫住她。“你可知道,以后——你调归我属下,我是指组织上。”

  “我?!我又不是你们正式的人。”她自然的反应。

  “怎会不是?你预支了那幺多钱,不工作怎幺行?”他盯着她看。

  预支——啊!陈先生曾经给了她一笔钱说是给她弟弟赴美深造用的,怎幺是预支?她站在那儿傻了。

  “但是我真是——从未想过,也不喜欢做这样的工作,我不同白翎——”她胀红脸,困难的解释。

  “连会计也不做?”他再问。

  “这——当然做,”她透一口气。“我只是个会计,其它的工作——我不称职。”

  “那幺——我想你要替我的公司工作一辈子,”他半开玩笑。“公司替你还了那笔钱。”

  “那——那——”她惊喜交集。“那我不必做情报人——”

  “上车。”他打断她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吧!”

  “我说过,做完一件事我才做第二件,”他很专注的望着她。“现在我可以做第二件了。”

  她突然觉得紧张,觉得有些呼吸不畅,有些心慌,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希望——常常能跟你下棋,”他说得结巴,他也紧张,心慌吧?“不论在我家和你家。”

  “你——”

  “我已经决定,今后——请你与我同行。”他认真又诚恳的。

  她惊喜的望着他,她以为他永远不会说这样的话,她刚才还怀疑过白翎,怀疑过他——一霎那间,眼泪涌上眼眶,她咬着唇忍住。这不是流眼泪的事。

  “我——我该怎幺说?”她喃喃自语。

  “你该点头,说‘好’。”他幸福的笑起来。温暖又坚强的大手握住她的,仿佛——就这幺起步,同上大道。

  只是——她心中永远忘不了,白翎离去时的憔悴和孤单。永远命中注定的得与失,渺小如你我是改变不了的。唯有——祝福!

  祝福!

  全书完

  小勤鼠书巢 Luo Hui Jun 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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