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的解释。”他再喝。“还有——个姓陈的男人呢?”
“陈先生——啊!没有,怎幺这样问?”她的心在颤抖。
不能轻视他的神通,他什幺都查得到。
“没有?”他逼视她。
她心乱了,慌了,毕竟没有经验。
“有一个——是我以前工作那间公司的老板,”她想自己一定变了脸色。“姓陈。”
“就是他吧!”他吃一片生鱼。“怎幺不吃东西?”
“哎——我不饿。”她摇头。
怎幺有心情吃呢?突然变成被审犯人一样。
“我想你吓倒了?”他哈哈大笑,笑意渐敛,脸色又变的凝肃。
刚才那阵笑声仿佛不是他发出的。
“没有,没有。”她的心七上八下。
她知道,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以前公司的老板还找你做什幺?”他又问。
“他想叫我回去做。”她说。
“既然人家那幺有诚意,你就回去吧!”他说。
“但是一—你的公司呢?”
“我另外再请人,我不是那幺念旧的人。”他说。
“但是那些帐一—四年来的帐我没做完。”她说。
“新人可以代替你做!”他淡淡的笑。“我并不介意,我对任何职员绝不为难。”
“可是——我不想回去。”她终于说。
“为什幺?”他眼中又是光芒一闪。
“很闷,而且——我不喜欢!”她吸一口气。
“那就是喜欢我这儿了?”他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陆健是个不错的人。”
陆健!关陆健什幺事?
“我在哪儿工作与任何人无关。”她正色说。
“别太紧张,我不理会职员间的恋爱问题。”他笑。
“请——别乱说,”她快生气了。“在我眼里,陆健只是个小弟弟,是同事。”
“陆健比你还大一岁。”他说。
他知道她几岁?他记得这种琐碎事?
“不是年岁,是心理上的。”她红着脸。
“好。算你说得有道理。”他又开始喝酒。
“你只喝酒,吃的东西太少。”她说。是很自然的关心,没有任何作状。
“看不顺眼可以先走。”他挥—挥手。
“喝得烂醉谁送你回家?”
“出租车。这儿的人都知道我地址,他们会叫车送我回去。”他毫不介意。
她不喜欢他这种态度,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再见!”拿起皮包就往外冲。
冲到一半,心中就觉不妥、不忍,这幺一走——他真醉了怎幺办?什幺事都可能发生的。
她转头,遇到一对又黑又亮又深沉的眸子,他一脸的凝肃,正在注视她。
心中一软,她又慢慢走回去。
她不知道为什幺会心软,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的。
她坐下,默默的迎着他视线。
觉得窘迫的反而是他,他讪讪的收回视线,再喝一杯。
“其实——我也能喝酒。”她说。
然后为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很少女人能喝酒。”他说。
“可以试试,四瓶酒也醉不倒我。”她仰一仰头,有强烈的挑战味道。
“四瓶?好!”他指着她。
她仰起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好兴致,她变了一个人似的。
接着,又为自己倒满一杯。
“慢着,”他用筷子按任她的手。“今夜不是斗酒,我不想倒在这儿。”
“我只想证明,女人并不是你眼中那幺差劲的。”她说。
他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不以为然?”她挑战似的。
“喝酒。”他扬一扬酒杯。
他喝酒有个习惯,总是一杯杯的喝,又快又急,绝对不会喝一口或一半。
她跟着他再喝一杯,面不红,气不喘。
他看她一眼,为她再倒一杯。
“不必三瓶,连喝三杯已很不错,你是女人。”他说。
她二话不说的又倒进口里,立刻为自己再倒。
“不必急,”他的筷子又按过来。“既然你有兴趣,我们有大把时间。”
他似乎对她有一点点另眼相看了。
她的固执,顽强全被挑起来,眼中射出一种——类似猫般光彩——这是平日绝对见不到的,她是斯文、秀气的,现在却像猫。
“我绝对有兴趣。”她说。
“想不到你真是个对手。”他是—话双关吗?
斗酒之后,亦天又恢复了原状,对姮柔一如往昔般的冷,仿佛他们之间什幺事也没发生过。
姮柔也不介意,她并不希罕他对她另眼相看,他们之间只不过老板、雇员的关系。
她有点高兴的是,她知道在某—些时候,她可以看到他的内心。
只是某一些时候。
对这幺—个奇特、神秘的人,即使只能探到一点点内心,她己很满足了。
她依然上班,下班,依然有时候偷偷跟在亦天背后,却再也不敢跟去儿童乐园了。
亦天到底发觉她跟踪没有?他不讲?她也不出声。跟踪仿佛变成他们之间的秘密一样。
下班的时候,陆健又约她看电影,她只想了一下就立刻答应。
反正回家也没事做,看看电影无伤大雅,也许从陆健那儿还可以探知亦天更多的事。
他们一起离开公司时,她敏感的觉得全公司人的视线都在他们身上。她不担心,因为亦天不在。
真的,全公司的人她都不介意,独亦天例外。
如果亦天也在那儿望着她,她怕自己受不了。不是亦天有什幺不同,而是——她和他之间有一点点说不出,莫名其妙兼神秘的牵连。
陆健表现得很殷勤,他是个颇能讨女孩子欢心的人。但是姮柔一直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说过,她只当他是同事,或普通明友,甚至心理上,她当他是弟弟。
是一部狂笑的喜剧片,无所谓好不好,笑料是—个连一个的砌出来的,是那种看完之后什幺也不记得的。
陆健倒是看得眉飞色舞,所以说同年纪的男人比女人天真些,孩子气些。
突然之间,陆健腰际的追踪器响起来,他拿起来望一望,立刻显得紧张。
“怎幺了?”她问。很意外。
“亦天找我,”他站起来。“你等一等,我去打个电话。”
“怎幺知道是他找你?”她问。
“打出来的电话号码是他的。”陆健勿勿去了。
两分钟后,他半跑着回来。
“对不起,我必须立刻走,有要紧事,”陆健刚才的笑容一丝也没有了,只留下一片凝肃和紧张。“你可以留在这儿继续看—一”
“我们一起走。”她迅速站起来,反应极快。“或者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不,你回家吧,”他认真的说:“抱歉的是我没法送你,我赶时间
“没问题。”她淡淡的笑。
她已打定主意,她会跟在他后面看个究竟。
他们各自叫了出租车,他很焦急的催司机快开车,反而没注意到后面跟着的姮柔。
他到一家舞厅门外,急急忙忙就冲了进去。
姮柔在门口犹豫一下,这种地方她怎方便进去,何况还不是高级的那种。
她想,就在门外等一阵吧!
也只不过几分钟后的事,听见舞厅里面传出打斗声,呼喝声:他们来打架?
过了一阵,有人奔出来,拼命的跑,有很多受惊的舞客舞女涌出来,一下子秩序大乱。
姮柔远远的站在一边,隐约听见警车驶近的声音。她知道再也不能停留了,于是拦车离开。
她不想无辜的牵连进去,虽然她极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她甚至没机会见到陆健他们——他们一定在里面,对不对?他们也—定会逃走!
但是,她已离开。她只听见警车到达的声音。
一夜睡不好总想到打架、流血、最怵目惊心的是亦天,亦天会受伤吗?他的影子一直在她眼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