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以外的私事他也交给你办?」
「是.每次都是陪莫太,去大屿山,去日.」本嘉芙强忍不悦.「除了莫太之外,他没有交给我任何私事.」
王太吸一口气,换一个坐姿.「现在他把律师楼交给你代管.」
「我想所谓代管也只是替莫律师见见客,接接案子,」嘉芙皱眉.「你不以为莫律师给了我财政大权吧?」
「你说笑话,」王太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我的意思是莫律师跟你这麽亲近,你必然知道他在外面的情形……」
「莫律师跟我绝不亲近,」嘉芙吓一大跳,顾不得礼貌地打断王太的话.「我只是律师楼的职,员怎知他外面的情形?」
王太把手放在嘉芙的手上,十分诚恳地说:「我们不必在言语上兜圈,我诚心地希望你帮忙,」她停一停,再说:「若不立刻找到家镇,我怕宁儿会出事.」
「莫太怎样?」
「她不吃不喝不休息,」王太深深叹息.「她才生孩子,我们怕她身体支持不住.」
「事实上莫律师只打了一个电话来,短短讲几句话就挂线,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怎麽说?」
「他说要离开几天,要我看着律师楼.」
「但是移民局没有他出境纪录.」王家的确有办法,这也能查到.
「告诉我真话,他可是另有女人?」王太问.
嘉芙面露尴尬之色.
「我不知道,没想过这题,」她犹豫一下.「我相信应该没有.」
「你相信?」王太目光炯炯.
「莫律师──不是那种人.」她涨红了脸.
王太露出个古怪的笑容.「你倒是很了解家镇,」她说:「当然,我也希望没有,否则宁儿不会放过他.」
嘉芙不语,反感从心底升起.这件事上谁不对呢?还要恶人先告状.
精美、丰富的菜肴送了上来,两个女人都无心进食,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
过了一阵,王太又说:「家镇应该对宁儿好,如果他有良心的话.他有今天,全靠王家.」
嘉芙忍不住皱眉,她原是喜怒形於色,这麽说话对家镇太不公平,任何情形下,他都是个极出色的大律师,根本不必靠任何人.
「你一定不知他们以前的事,」王太胸有成竹地笑.「家镇很小的时候和宁儿已是同学,他家境不好,从小到大的学费都是我们替他交的,就因为他是宁儿的好朋友.」
「你的意思是莫律师娶莫太是为了报恩?」
王太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这麽对你说吗?」
「是你说的.」嘉芙笑起来.「我看莫律师对莫太很紧张又关心,以前对她千依百顺,原来除了感情之外还有恩情.」
「宁儿对他是痴心一片.」王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怀孕脾气不好是事实,但那麽长时间他都忍了,为甚麽这次不行?」
「莫太打伤了他?」
「宁儿不是故意的,是失手打伤──他也不能这麽一走了之,连初生儿子都不看不理,」王太愈说愈不满.「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嘉芙不出声.这个纵容女儿的母亲到现在还怪别人,不检讨自己女儿的不是.
王太似乎在沉思,过了一阵她突然问:「现在是你陪家镇上庭?」
「多数是.」
「那麽,你是他接触得最多的女人?」王太紧紧地望着她.「无疑,家镇有极好的条件,是许多女人眼中的好对象,但她有家室,而且宁儿的脾气绝对不下他在外胡搞.」
嘉芙啼笑皆非,是在警告她吗?
「对不起,我得回律师楼,怕有事找我.」她站起来.「谢谢你的午餐.」
「有家镇的消息通知我,还有--叫他回家,任何事都可以解决.」王太也站起来.她是着急,并非送她.
「我会.」
嘉芙带着一肚子气回律师楼,治邦已在等她.
「送走客人後赶来已见不到你,」他看来很着急.「王伯母没为难你吧?」
「差点被她当成迷惑莫律师的狐狸精.」
「你?狐狸精?」治邦哈哈大笑.「告诉她我们都当你是兄弟姊妹.」
「是啊!我们是好姐妹.」她笑.「你没看到王太那神情,当我是贼一样.」
「偷心贼.」
「可别让王氏母女听到,她们会当真,我可就吃不完兜着走.」
「她们就这麽放你回来?」
「难道还能扣押我?」
「我是说她们就此算数?也放弃开家镇的抽屉、保险箱?」治邦问.
「除非王宁儿自己来,否则没有人有权打开.」嘉芙说:「而她在医院.」
治邦望着嘉芙一阵.「你想想看,家镇最可能去哪儿?」
「全无头绪.唯一肯定的是,他仍在香港,因为王太说移民局没有他的出境纪录.」
治邦摇头叹息了一阵.「这叫官逼民反.」他说.
「真反了倒也可怜,其实王宁儿的所作所为是爱之切,爱之深.」
「所以说女人要识趣,要识做,只是一味地去爱,爱得人受不了也是不行.」
「让你的皓白去受得了你吧!」
「皓白去了菲律宾.」他说.
「为甚麽你不陪伴左右?」
「她跟教练去,我跟去是多余.」
教练?是真教练或是那个嚣张得面目可憎的哥治回来?她无法不替他担心.
「你见过她教练吗?」
「为甚麽要见她教练?我又不是学游泳.」他造作地白她一眼.
「拍拖这麽久,看你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是不是?」
「我要上班、当更,她比我更忙,」他说.忽然间就皱起眉头.「你想告诉我甚?」
「甚麽都没有.」她吸一口气,不能讲出真相,不想伤害他,更不能破坏他与皓白的感情.「只觉得别人拍拖比你俩热烈很多.」
「我们是柏拉图的信徒,精神至上.」
「去告诉皓白,我要工作.」她赶他走.想起他与皓白还有哥治,她心里就不舒服.
「我不走,我来帮忙,说不定王宁儿母女俩再会派人来呢?」
「实在没法子只好报警.」
「报警?下下之策,」他摇头.「家镇绝对不喜欢把事情闹得街知巷闻.」
「如果真那麽有空,可否替我坐镇莫律师办公室?」
「这话有话病,『替我坐镇』,难怪王伯母差点当你是狐狸精,你自找的.」
「我──」
才讲了一个字,她的声音停住,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面,下意识地站起来.因为她看见应该躺在医院的王宁儿包着长外套,由母亲陪着,工人扶着,在司机和男职员的跟随下,笔直走进师楼.
她看了嘉芙一眼,一言不发黑着脸走进家镇办公室,在写字桌前坐下.
治邦站起来,用手挡着嘉芙,不让她过去.
只见家镇的秘书战战兢兢走进去,并向嘉芙投来求助的一眼.嘉芙想过去,治邦再一次阻止她.「让她去,你阻止不了,」他低声说:「别吃眼前亏.」
嘉芙涨红了脸.她觉得宁儿太过分,伤了家镇再强开他的抽屉和保险箱,完全不给家镇留面子.秘书不敢违抗,锁着的抽屉被打开,保险箱也被打开了,过了一阵,传来砰砰碰碰的声音.
「张小姐,请你过去,」一个男职员过来说.
嘉芙和治邦换一眼,两人有默契地一起走过去.
看样子,宁儿没找到任何家镇失踪的线索.
宁儿坐在椅子上,脸色极坏,眼睛红肿,毕竟是一个刚生育过的女人,嘉芙的心立就软了.
「莫太.」她轻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