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人员带走卢太时,江心月自动的陪她前去。走出大门,她回头望一望顾家大屋,心中充满了怨恨。
「江心月显然和卢太一伙的,卢太是内应。」希仁摇头叹息,「二十多年了,我们甚么都不知道,真可怕。」
「她们的目的是甚么?」家仪问。
「等警方告诉我们。」曼宁十分疲乏,「我们的家——唉。」
「别担心。」希仁握住她的手,「幸好这些事发生得早,我们每个人至少身体健康——」
说到这儿,他呆住了。曼宁长年身体不好,与卢太有关吗?
「明天一早把你吃的各种药物、补品送去化验。」他不寒而栗,「我们——
唉,真大意。」
家仪陪曼宁上楼休息,书房里只剩下传宗和希仁。
希仁也显得疲借,但全无睡意。
「我只是不明白,冬姨哪儿来这么大的力量捉住卢太?」他问。
「也许是——意志。」传宗这么回答。
第二天早晨,警方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查出了卢太的真名叫江中月。江中月?她竟是江心月的姐妹?
这两姐妹到底藏了甚么居心?
希仁、曼宁、家仪、传宗都赶到警署,传宗把冬姨也带了去。
警方用一个相当大的单独房间接待他们。
然后,他们带来了江心月和卢太。
「你们的管家卢太二十多年前是一间舞厅的伴舞小姐,与其妹江心月同一职业,她原名江中月,艺名玲玲,今日凌晨犯意识谋杀陈冬妹女士。」警方人员说。
「我并未谋杀人,只不过去看看她。」江中月(卢太)冷冷的说。
一夜之间她的神情、气质、态度完全改变了,不再斯文、不再文雅、不再有礼,她变得更像江心月。她真是太出色的演员。
「黑衣蒙面半夜去看人?」警方人员冷叱,「你和陈冬妹是老朋友?」
「她两次受伤都是我照顾她。」江中月强辩。
「你去看她,她为甚么反手捉住你?」警方人员不放松。
「谁知道,你们该问她,有的人是这么忘恩负义,这么反骨。」
「你对她做了甚么,令她高声惨叫?」
「尖声惨叫的是我,她一把捏住我的喉咙,想捏死我。」江中月理直气壮地说。
「事实上是你半夜意图不轨的侵入别人卧室。门上了锁,你怎么进去的?」
「我当然无法通过上锁的门,是她开门让我进去的。」江中月冷笑,「不信问她自己。」
「你明知她是哑的。」警员脸有怒意,「你最好说真话,这对你自己有利。」
「我没犯法,不需要有利。」江中月尖锐的,「我甚么都不怕。」
「你迟早总要招认,何不说快些。」
「我要找律师,我要法律援助。」她叫起来。
「告诉我,你对陈冬妹做过甚么?」
「甚么都没有,没有。」她又叫起来。
「她说没有就是没有,她从来不说谎,」江心月在一边叫道,「顾家上下连菲籍女佣、花王都可以证明她是斯文好人。」
「好,她算是好人,但告诉我黑天半夜为甚么偷进别人卧室?」
「陈冬妹身体不好,她去看她。」江心月说。
「你们以前认识陈冬妹?」
「不,她的姐姐陈菊妹是我以前的佣人。」
「陈菊妹呢?」
「我怎么知道?十多年前身体差,神经有点问题,回乡下了。」江心月翻翻眼睛。
「据我们的调查,她死在香港,车祸受伤不治而死。」
「关我甚么事?」江心月拍案而起,很沉不住气,「你们该问她的家人。」
「陈菊妹死于车祸,我们警方有很详细的资料,」警员微微一笑,「闯祸的司机很年轻,刚拿到车牌,他叫魏孝安。」
这名字一出,大家都呆怔在那儿,这魏孝安与江心月的同居男人魏孝全有甚么关系?
「不知是天意或是巧合,失踪十多年的魏孝安是三个绑架顾家杰又自动投案者之一,今天也在我们这儿。」
江心月脸色大变,奸半天才勉强说:
「我不知你们在说甚么,我甚么都不知道,完全不关我事。」
原本安坐椅子上的冬姨霍然而起,激动得脸也变红,身体颤抖。
「别急别担心。」传宗拥着她瘦削的肩,「警方会查清楚所有事的。」
冬姨深深的呼吸几次,慢慢坐下。
「魏孝安是你同居男友魏孝全的哥哥,事情是否太巧合?太戏剧化?」警员笑。
「我怎么知道?」江心月脸色剧变,「我不认识魏孝安,阿全从来没说过有个哥哥,你们不能生安白造。」
「人全在我们这儿,要不要对质?」
「现在你们要审的人是我,关江心月甚么事?她没犯法。」江中月十分狡猾。
「是啊!我又没犯法,不是犯人。」江心月仰高了头。
「那么你告诉我们真相。」警方人员软硬兼施,「反正你们是自己人,说不定陈冬妹和顾家不告你。」
江中月把视线转向没有表情的希仁睑上,又转向传宗、冬姨,最后回到警员。
「没有真相,该说的我已说完,没有甚么好说。我强调,我无罪。」
「很好。」警员站起来,走到希仁身边向他耳语一会,希仁点点头,然后那警员退出房间。
屋子里一下子沉闷起来,谁都没说话,江心月、江中月两姐妹互相对望,似在交换意见。
很快的,警员又回来,向希仁点头。
「他们已经出发。」他说。
大家不知他们弄甚么玄虚,江心月很紧张,凝望着警员半晌。
「你们到底把阿全怎样?为甚么不让我见他,绑架的人不是他,是那三个人冤枉他。」她尖着嗓子叫。
「别担心,他们兄弟叙旧,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
「我的律师要保释他。」江心月说。
警员不出声,仿佛在等待甚么。
还是江心月最沉不住气。
「你让我们在这儿等甚么?简直浪费时间,我要保释卢太。」她又嚷道。
希仁公司的律师来到,匆匆对他低声说了些话,又拿出几份文件给他看。
大家都望着他,只见他脸色渐变,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坏,最后愤然把文件掷在桌上,大声暍道:
「竟有——这样的事。」
众人的眼光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连连喘息又努力抑制自己。
「我们的好儿子。」他终于黯然叹息坐下。
「甚么事?」曼宁觉得心惊肉跳,近日一连串发生的事几乎令她负荷不了。
「「跃马国际」被证实家杰有份,近年我们所有遭横手抢走的生意全是他做的,纽约第五街大厦、德国发展的度假村——」希仁无限感慨,无比心痛,「还有一些香港生意,他故意跟我作对,还与不法之徒勾结,洗黑钱,做假账,所有的一切全证实了。」
「希仁——这不是真的。」曼宁摇摇欲坠。
「事实俱在,警方现在要起诉他,连国际商业调查组织也不放过他。
「这——他为甚么要这么做?」曼宁流下眼泪,儿子始终是儿子,血浓于水,「我们的一切难道不是他的?」
「不知道他怎么想,」希仁也袁声叹息,「现在弄得身败名裂——谁也帮不了他,」
「我知道原因。」江心月忽然说。
「你说。」希仁看她一眼。
「你们越老越胡涂,宠信外人,令他觉得没有地位,没有面子,」江心月尖声叫,「你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所有意见,你对他连外人都不如,他有骨气,有理想,当然自己出来闯。你又不肯给钱支持,他只好走捷径,甚至亏空公款也是你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