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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甚么时候走?」

  「还没见过振东的人,总得一个月通知。」

  「以后仍欢迎你来我们家,还有冬姨,就让她安心的在我们家养老吧。」

  「顾先生——」他再次激动。

  「不必再说了,」希仁伸出右手跟他重重的握一握,「我们仍是朋友,也欢迎你随时回来工作。传宗,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并不太老,是吗?

  回到办公室,传宗难过得要命,只是这件事他也没有办法,他若留下,家杰这样动用公司的流动资金事,始终会被揭发,而且说不定家杰会变本加厉,有更多的花样和要求。

  他不能,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振东集团第二天就跟他联络,提出的条件比他要求的妤得多,不知道希仁跟他们说怎么,他们甚看重他。

  传宗正式递上辞职信。

  家杰第一个冲进来找他。

  「为甚么?因为我?」他问。很认真。

  「我实在负不起这责任,我很害怕。」

  「你——唉!你竟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竟然看错了你。」

  「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为你工作的人,」传宗由衷的,「我不能适应。」

  「不知道为甚么,我还是喜欢你。」家杰叹一口气,「我会在你离开之前归还挪用的钱。」

  无论如何,家杰倒极守信用,四天之后,四千万已静静的回到公司户口里。

  传宗很怀疑,家杰到底用这些钱做甚么?

  一个月后,他由顾氏转进振东。

  工作比以前轻松,压力也相对减少。对新工作,他胜任有余。

  董事长黄振东曾召见他,好奇的问:

  「为甚么放弃顾氏的厚酬高职?」

  他无法回答。在希仁面前可以贬低自己,现在却不能对振东这么说,振东不是顾希仁。

  幸好黄振东也不深究。传宗再把自己全心投入工作。

  工作之余,又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他挂念着顾家所有的人,那些人虽与他非亲非故,却有着难以解释的感情。

  或者藉着探冬姨的机会而去看看他们?

  电话铃响起,是很惶急的声音。

  「传宗,你快来,冬姨进了医院,」曼宁的声音,「在养和医院。」

  由曼宁亲自打来而不是卢太,而且进了医院,传宗吓得一秒钟也不敢耽误,飞车奔至养和。

  曼宁站在走廊上等着。

  「传宗!」她忘形的紧抓着他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但医生说中毒。」

  中毒?怎么可能?简直不可思议。

  「告诉我详情。」

  「今天早晨没有见冬姨吃早餐,我让卢太去看看她,谁知她全身发冷,脸更有点发青的,躺在那儿不醒人事,我们立刻招救护车送她到医院。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事。」

  「昨夜有人看见她吗?」

  「她曾替我整理床褥,那时是九点多钟,完全没事。」曼宁神色歉疚不安,

  「然后大家就寝,没有人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危险吗?」

  「不。中毒不算重,也发现得早。」曼宁说,「传宗,对不起,竞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一定会负上全责。」

  传宗点点头,不禁地怀疑起来。

  冬姨与顾家的关系一直神神秘秘,如今又发生中毒事件,是否颇不寻常?

  顾家上下那么多人,为甚么偏是冬姨?

  「昨夜她吃错甚么东西呢?」

  「应该没有。冬姨的食物和所有人一样。」曼宁思索着,「只是不知道半夜她是否起床吃了甚么其他东西。」

  「是卢太最先发现她的?」

  「是。我让卢太去看冬姨,卢太也在这儿陪着冬姨——要不要叫她来问话?」

  「不——不需要。」传宗觉得事虽怪异,却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顾家没有人要害她。

  但是,怎可能莫名其妙的中毒?

  冬姨已醒过来,脸上的青灰色褪去,只显得特别衰弱。

  卢太握着她的手,陪伴床畔。

  「谢谢,辛苦你了。」传宗向她致谢。

  卢太摇摇头微笑,沉默的退出病房。

  「冬姨,你觉得怎样?」传宗又关心又紧张,紧抓着冬姨的手。冬姨虚弱的摇头,连做手势也没力。

  「你是否吃错东西?」

  冬姨只是摇头,感激的眼神却在曼宁脸上。

  「你放心,我会找特别护士二十四小时看顾你,」曼宁柔声说,「你没事,很快会好。」

  冬姨微微抬手做个手势,传宗立刻对曼宁说:

  「她谢谢你,你对她太好。」

  「我只觉抱歉,竟在我们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曼宁叹息,「我会彻查。」

  「这是意外。」传宗,「不必惊动太多,我们很不好意思。」

  他的口吻完全把冬姨当作自己人。

  冬姨握着他的手一紧,眼泪簌簌而流。

  「冬姨,冬姨,」他抱着她的肩,轻声安慰,「出院后,我接你回家,让我服侍你。」

  冬姨立刻摇头,神情极坚决。

  「还是留在我们家好,我会让卢太照顾她,你忘了自己是要上班的人。」

  冬姨的手轻拍传宗,示意这样的安排很好,他也不便再反对。

  曼宁离开后,传宗整天陪着冬姨,她虽然一再示意他去上班,他却寸步不离床畔。

  黄昏的时候,曼宁再到医院。

  「医生似在化验她中的是甚么毒,」地带来了精心泡制的食物、水果和营养晶。「很快便会有结果。我也到冬姨房里看过,床头柜上只有一个喝水的杯子,我把杯子也交给医院化验。」

  「谢谢你的安排。」传宗无言感激,「有我在医院就够了,你下必再劳烦。」

  「反正我也是没事做,」曼宁关怀的凝望他,「在振东工作习惯吗?」

  「都是一样工作,」他微笑,「很抱歉,我不能再为顾氏服务。」

  「人的聚敞不能勉强。」曼宁心胸广阔,「人各有志,只是家仪怪她父亲。」

  「我会亲自向她解释。」

  「那也不用,」她笑,「她复活节会回香港探望我们,她怕你请不到假。」

  「她也怕你劳累,她懂得体贴你。」传宗说。

  「彷佛成熟了不少,」她开心的,提起家仪她总是这样子。「你教了她很多。」

  「我自己都不懂人情世故,」他连忙摇头,「完全帮不上忙。」

  沉睡的冬姨在床上移动一下。

  「你醒了?」他立刻把视线转向她,「昨夜,你半夜起身喝了甚么?」

  冬姨有点茫茫然,仿佛完全听不懂他说甚么。

  「我是说昨夜你曾起床喝水吗?」传宗扶起她,「你喝过甚么?」

  冬姨再摇头,做了一个「记不得」的手势。

  「昨夜的事怎么记不得?」曼宁问。

  冬姨还是摇头。

  「你不会无缘无故中毒,你床头有个喝水的杯子。」曼宁再说。

  冬姨眼中掠过一阵奇怪——好像是恐惧的神色,然后不再作任何表示。

  曼宁再逗留一会就离开。

  传宗把她带来的燕窝粥喂给冬姨吃后,护士又来为冬姨量体温,服侍她吃药,就吩咐她要早睡。

  传宗只好离开。

  「明天我再来。」他说。

  冬姨拉着他的手不放,做了一个很严厉的神情,禁止他再来。

  「你躺在医院,不来也不能安心工作。」

  冬姨的神色更严肃、认真,她重复的做了两次同样的手势。

  「你在做——一件大事?」传宗看不懂,「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又做着「我的事你不必懂」的动作。

  「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可隐瞒的事。」他有点无奈。

  冬姨发一阵呆,眼眶红起来,用手怜爱的轻拍他的背脊,一阵温馨流过,传宗不再坚持。

  「我下班后来,还有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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