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很无聊!”他摇摇头。
看看表,五点半了,人也来了好多好多,整个大厅差不多挤满了人。
“是时候了!”费烈做了一个暗示:“主人现在很清闲,我们过去说再见!”
“绝对同意!”她跟着他走出去。
主人刚才显然对葛心没有特别印象,现在见她跟费烈在一起,居然理所当然地说:
“啊!费!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这幺简单?
费烈也不分辨,含糊地招呼过了,走出酒店。
慧心当然也不介意,对方是什幺人呢?以后可能根本不再见面的,误会也由他吧!
五点半过后,中环还是一样的挤,令人摇头叹息,慧心突然想起,斯年每天依时依候的接她,今天岂不是要错过了?
她刚才一心赶来酒会,完全忘了这件事。
斯年一定气坏了,以为她有意避开——让他生气最好,他这个人对一切都太理所当然了!
只是,现在想找部的士怕万分不易。
“我有车在对面停车场——”费烈诚恳地望住她。“我送你回去——如果你没有约人的话!”
“我从来没约过任何人!”她说的是真话。
斯年是自己来的,其实根本与她无关。
“那幺,我们一起走去停车场吧!”他看来很高兴。实在是,富家子女都比较天真。
当然,也包括视万事理所当然的斯年。
意心很自然地走在费烈身边,只是普通朋友,她是绝对的大方坦然。
他们在停车场取了车,费烈就先送她回家。
“有一件事——希望你别误会,”慧心想一想,还是
说了,虽然有点小家子气,她不介意,“傅斯年和我只是你一样的朋友!”
他意外的看她一眼。
“斯年对女孩子从来没表现过那幺紧张!”他说。
“那是他的事,我有自己的原则,信念!”费烈没出声,显然是在考虑着一件事。
“你这幺说——希望不是因为文珠!”他说。
“与任何人无关,”她微笑。“因为我绝对无意在目前结交朋友!”
“哦——”他不能置信。
“这是事实!”她还是微笑。“我这幺说不因为文珠,不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
“我明白了!”他温文的笑。
“这样我就很开心,”她说:“被人误会,实在——很闷,很烦!”
“我有同感!”他说:“就像斯年和文珠,我一直以为他们是相好,很志同遭合的一对!”
“我也这幺想!”她点头。
“然而现在看来——至少斯年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斯年那个人好强,好胜,”她慢慢说,一边思索着,她不想说错话。“我不怎幺理会他,对他又不客气,他——只为好强!”
“或者吧!”他微笑。“斯年是不肯认输的!”
话似乎讲完了,误会也解开。
“文珠——近来怎幺样?”她忽然问。
“还不是一样!”他耸耸肩。“她是好女孩,只是——被宠坏了!”
“她在香港?”她问。
“在,近年她热衷于打渔、捉鱼,常常出海,两三天才回来!”
“那是很好的运动,适合她!”意心说。
“她该做点事的,就是懒!”费烈摇摇头。“她父母也纵容她,她是独女!”
“她有资格懒!”她笑:“因为世界上已没有什幺东西她向往,她要的,几乎伸手可得!”
“这样并非快乐!”费烈正色地说:“生活的意义在有所追求,有所争取!”
“你说得对,虽然我体会了文珠的心情!”她说:“我到了!”
停车在她家大厦门外,她推门跳下来,并转身,低头致谢。
“谢谢你,费烈!”她说。
“乐意为你服务!”费烈微笑。“再见!”
“再见!”她说,费烈离开了,她才转步往大厦里走。
才走几步,被一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大吃一惊,这个时候公然打劫?
“你做的好事!”一个很愤怒的声音。
她呆怔一下,看见傅斯年胀红了脸。
斯年?他在这儿做什幺?
“放手,你做什幺?疯了!”她挣不脱他的掌握。
“我是疯了,眼巴巴的去接你,被后面的司机骂得半死,祖宗三代都受连累,我坚持阻在那儿十分钟,但是你——你竟同费烈在一起,你——你——”他说得咬牙切齿,好象要把她一口吞下去。
“放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推开他。
斯年的冲动很动人,他是真诚的,是急切的,是愤怒的,只是——她人必向他解释,完全没这必要,她不是那种求解释的女孩子!
“我会杀了费烈,他完全没有义气,他——”
“你说完了没有,我要回家了!”她冷冷的。
“你——不能这幺对待我,我做错了什幺?不声不响和费烈走了——”
“我没有要求你来接我I”她说。
她希望以冷冰的态度令他气愤而走,永不再来。
“但你知道我会夹,你这幺做——分明想气死我!”斯年是强词夺理。
“我有我的理由,但不必向你解释!”她说。
“一定要!否则我不放过你!”他叫。
大厦管理员在里面张望,以为发生了什幺事。
“态度好一点,小心别人代我报警厂’她说。
“我不怕,报警好了,”他似乎豁了出去,什幺风度面子都不要,值得吗?“你一定要解释,否则我今天绝不罢休!”
“你真——莫名其妙,我为什幺要告诉你?”她也生气了,“我高兴跟谁在一起有我的自由!”
“不行!不行!”他怪叫。“你跟别人仕一起固然不行。跟费烈——更不行!”
“我有自由,你管不着!”她气坏了,这算什幺?
“我偏要管!”他眼睛也红了。“你跟我上车,我们去找费烈,我要和他算账!”
“傅斯年,你不要太过分厂’
两人对峙着,似乎是一触即发的场面。
斯年好强、好胜,也许——他真的喜欢慧心。
但慧心又有她自己极强的信念和原则。他们可以说是——两强相遇,会不会两败俱伤?
互相瞪视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进出大厦的人都对他们投来好奇的一瞥,这两个人怎幺了?
然后——似乎是斯年先软下来,他让步了。
“沈惠心,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他叹一曰“(。“你不知道我为了停车在你公司门口等你,被那些司机骂得多难听,差点就要被拉进警局,告我阻碍交通!”
“原是你不该!”她说。气泡也散了。
遇到越强的压力,她的反抗也越大,她是这样的人!
“我是一心一意来接你9”他凝视她。
她被那深深的凝视扰乱了,心中不能宁静,连忙避开视线。
“我不在公司!”她终于说。她比较快接受软言相
求。
“哦——去哪里了?怎幺不给我一个电话?”他急切的。
她皱眉,虽不看他,也能感觉到他的真诚。
“临时派下的酒会厂’她说。
‘你在酒会遇见费烈?他主动送你回来,是不是这样?是不是?”他抓住她的手。
她反应迅速的摔开他。“我说过,我不必告诉你的!”
“意心,你怎幺比铁石心肠更心冷,心硬?为什幺一定要折磨我?”他故意苦着脸。
他巳经明白大概情形了。
“这个,你是自找的!”她白他一眼。
“真的,看见费烈送你回来,我是妒火中烧!”他笑了,那是非常动人的笑容。
“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你什幺人!”她说。语气中再无发怒的味道。
“当然是我的什幺人,”他说:“对你,我已预备花上一辈子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