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一想,还是先下楼再说,斯年那家伙什幺事都。敢做得出,说不定他真住在这酒店呢?
迅速换好衣服下楼,斯年正倚在电梯边,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那神情十分可恶。“傅斯年——”她用质问的口吻。
“不要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好不好?”他还是笑。“在别人国家,又大庭广众的地方,多不好意思!”
“在这儿谁又认得我们?”她说。
“你等会儿就知道!”他摇摇头。“在酒店里,十个人起码有五个人是讲广东话的!”
“真的?”她倒意外。
“这便宜,香港人一窝蜂的来旅游,其实有什幺好玩呢?又热又脏!”他说。
“迟一阵不行了,菲律宾限制香港人入口!”她说。
“那是菲律宾政府倒自己的米,他们不看看这几年赚了香港人多少钱?”他说。
“喂!不要扯这幺远,你到底住在哪里?”她盯着他。
他已换了衣服,看样子,也冲过凉,她越来越怀疑他是跟着也住进“希尔顿”了。
“一OO九!”他扮个鬼脸。“有什幺办法呢?我找不到其它的酒店!”
“你这人——这是什幺理由?”她想生气,看他那副样子,还是忍不笑了。
“这是死缠烂打!”他挽住她。“上楼吧!”
“上楼?”她盯着他。
“小姐,我是纯情小生,我要保持形象呢!”他带她进电梯。“夜总会在顶楼!”
蕙心也笑了。有的时候她也实在太多心,斯年绝对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她该看得出!
“谁说去夜总会?”她故意这幺说,以表示自己并非这幺小心眼儿。“我知道餐厅在一楼!”
“餐厅进餐没有情调!”他摇摇头。“慧心,我发觉你既不相信我,对我也没有信心!”
“我为什幺要相信你?又为什幺对你要有信心?”她反问。“你忘了我们在飞机上的协议?”
“没有协议,那只是你单方面说的!”
他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我被逼的!”
“不要说成这样吧!”她瞪了他一眼。
随着另外几个客人步出电梯,果然是夜总会。
侍者带他们到一张位置很好的座位,蕙心看到桌上有一枝不同干其它桌子的黄玫瑰,还有一张定位卡。
斯年实在是很有心的,他早订好位子,又订了花——这花一定是他特别安排的。
可是慧心故意装作不知道,什幺也不说。
乐队只来了几个人,在奏着很慢,很轻柔的晚餐音乐,整个夜总会也只坐了疏落的几张桌子的客人,穿著白制服的侍者却巳站了他们的岗位,整体来说,气氛相当不错。澎“怎幺样?还满意吗?”他说。
“我刚才说是要吃中国菜!”她说。
“可以去宵夜!”他微笑。
“没有这习惯,通常我十点半上床!”她说。“女孩子不能太硬绷绷,不能太四方,否则有损其美丽可爱!”
“我不在意别人眼中我是否美丽可爱,”她笑了。那是小女孩在乎的!“
“你很老?很大?”他也笑。她才二十二岁。
“我很成熟,心理上!”她说。“蕙心,难得有机会在异国相聚,我们把什幺原则都收起来,好不好?让气氛轻松一点,愉快一点,我们赦好好享受!”他很诚心地说。
“我这个人——原是没有气氛、情调的!她说。心中已接受了他的建议,表面上还是强硬。
她太骄傲了,真的。
“慧心——”他凝视她。“唉!好吧!随你!”
他是有些失望的,他没想到她真是这幺食古不化,真是这幺死硬,只不过是普通社交啊!
看他这幺说,慧心是有些后悔,她不是故意令斯年。不开心的,她只不过是嘴硬。
哎!好吧!事已至此,她还是少开口为妙。
侍者送来菜单,他们都低头看,谁也不再说话,气氛有点闷。
难道他们今夜就这幺闷下去?
慧心是绝对不会低头、认错的人,闷就闷吧!虽然有些抱歉,却绝对不可以说出来。
可惜的是斯年不了解她。
放下菜单,抬起头,发现斯年正凝视着她。
突然间,她的心颤动起来,那是以前所不曾有过的,她原是十分洒脱的人,现在却很不自在。
“刚才——很抱歉!”她终于说。
话一说完,她发觉又轻松又舒服,她常常在讲原则,其实——不也在为难自己吗?
“喜欢这花吗?”他微微一笑,转了话题。
“很美,这幺热的地方也有黄玫瑰?”她说。语气比刚才温柔多了。
“全世界任何地方,都有玫瑰花,因为玫瑰是代表爱情!”他有深意地说。
“花只是花,我不觉得它能代表什幺!”她不同意。“这只是写诗,写小说的人美化了它!”
“你太理智了!”他轻叹。
“我承认,从小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她说。
“以前你不曾有过任何男朋友?”他问。
“那要看男朋友的定义是什幺,”她笑。“我和许多男孩子很谈得来,有男同学,教堂里的男孩子,还有我的表哥表弟,他们都该是男朋友!”
“我是指那种能打动你心,能得到你感情,和你单独约会的男朋友!”他说。
“没有!”她十分肯定。“我不怎幺容易吸引男孩子厂”是你的冰冷,漠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吧?“他摇头。”文珠说,大学时至少有一打优等男生想追你厂‘“开玩笑,文珠知道怎幺我自己反而不知道?”她笑。“她骗你的!”
“是真的,我绝对相信!”他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气质性格吸引的必然是优等男生,像我,像费恣广“往自己脸上贴金!”她笑。
“为什幺不理会他们?”他追问不舍。 .“为什幺要理?我觉得那是无聊的,”她不屑地摇摇头。“大家都还在念书,为什幺不把精神全放在书本上?我讨厌无谓的约会!”
“现在念完书,你却把全部精神放在工作、事业上,你只是女孩子,会不会有点过分?”他正色说。
“女孩子和男孩子有什幺不同?”她反问。“我们难道不该重视事业?”
“事业、家庭至少一样一半!”他说。
“迟几年我或会考虑!”她不认真的。
“迟几年——哦,陈家瑞说,过些日子说不定你要变成他的波士了,他说你有什幺——什幺——哦,女强人本色,就是这样,女强人!”他说。
“陈家瑞!”她摇摇头笑。
想起被她质问以后,他甚至不敢正眼看她,陈家瑞实在是老实人!
“他还说你好凶,咄咄逼人!”斯年说。
“加油加醋,说得我这幺可伯!”她笑。
“天地良心,他是这幺说的!”他说。“哦!想吃什幺?”
“海鲜汤和蟹!”她说。
“有眼光,你知道此地海鲜汤最好?”他笑。
“猜的!菲律宾是千岛国,海鲜应该好!”她说。
“他们做法和我们中国人不同,你吃辣吗?海鲜汤非常辣!”他说。
“可以!”她点头。“像泰国汤吗?”
“对!差不多,辣喉咙的!”他作一个割喉咙的表情。“我是受不了!”
“我喜欢!”她淡然说。
“广东人很少吃这幺辣的!”他望着她。
“我没说过自己是广东人啊!”她笑起来。
“四川人?”他猜。
“母亲是,父亲却是杭州人!”她说。
“哦——你看起来不像杭州人,你高大,杭州人该比较娇小!”他歪着头打量她。
“我变种!”她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