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妮,答应我,跟我走!」他打破了沉默。「跟我回美国,让我们结婚,让我给你爱情,给你安全感!」
「我,考虑!」她说。她似乎再不坚持了。
「考虑什幺?我们相爱,我们有理由在一起,」他说得有点霸道。「在美国没有人会认识我们,跟我走,贝妮!」
「我,」她还是下不了决心,因为她太善良。
「别犹豫,」他捉住她的肩,他决心要得到这个令人又爱又怜的女孩子。「我们立刻走,没有人会发觉,答应我,贝妮!别折磨我了!」
「我,答应!」她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停止挣扎。
和同一个男孩子恋爱两次,世界上还有相同的事情吗?
飞出囚牢星期天,之安在家中陪着贝妮。
贝妮心神不属地守在电话旁边。之安的体贴和爱护竟变成了她的阻挡,地无法去见立品!
之安坐在一边沙发上看报,烟斗里的烟雾轻缓地围绕在他四周,好安详、好悠闲的模样。
近千的客厅静得一丝声音也没有,连轻微的呼吸声都被巨大的冷寂所吞噬。
这就是贝妮的家。
有安全感,有富足的物质享受,却冷得像个大冰窖,在精神上是空虚的。
如果没有爱情,贝妮可以长时间地忍受这空虚,但现在,她心中全是立品的影子。她已没有办法,她全心全意都在立品身上。她下意识地叹一口气。
之安立刻发觉了,放下报纸,爱怜地望着她。
「不舒服吗?贝妮!」他问。
「没有!」她警惕起来,不能给之安发现什幺。「家里太冷清了,是吗?」
「贝妮,」他有些歉然的。「我知道我太忙,没有时间陪你,我不反对你招待朋友到家里来玩,或者,你可以出去逛逛街,买点东西!」
「不是这意思,」她好惭愧,之安太好了。「之安,我们,会有时间出去旅行、度假吗?」
「最近不行,」他摇摇头。「等秋天过后好吗?我带你到欧洲旅行!」
她暗暗叹息。她希望之安答应她,帮助她解决目前的矛盾,可是之安完全体会不出。
「好,吧!」她轻轻的。「等秋天过后,我们去欧洲!」
之安满意地重新拿起报纸。贝妮就是这幺柔顺的一个女孩子,他选的好太太!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她紧张地神经质般抢着抓起话筒来。
「喂,盛公馆!」她说。
「贝妮,我是立品,」他愉快的声音传过来,她的心都扭紧了。「能出来吗?」
「哎,不能,」她手足失措的.之安就在旁边啊!「之安在家,我得陪他!」
「我妒忌,贝妮!」立品在电话里说道:「出来吧!」
「真的不行,明天吧!」她的脸色都变了。
「谁的电话?」之安问。
她心中飞快地转着,说谁才不会引起之安怀疑?
「是陈院长,」她只有扯谎。「是孤儿院的陈院长!」
「有什幺事?」之安很关心。
「他说要我去一趟,有点事情要我帮帮忙!」她仍然拿着电话,她故意让立品也听见。
「去吧!」之安宽大的。「你该去的!」
「那,」贝妮对着话筒。「陈院长,我就来!」
「到我家来吧!」立品开心地笑了。
放下电话,贝妮长长地透一口气。她不惯说谎,尤其在毫无准备的倩况下。
「我现在就去?」贝妮看着之安。她觉得无地自容。
「带五千块钱去!」之安随手写张支票。「陈院长有事,你该义不容辞!」
「上个月已送去一万元,」她更难堪,之安为什幺不怀疑一点?那幺她心里也会舒服些。
「不要紧,做多点善事对自己好,」之安也懂幽默了。「我感谢他养育了你!」
贝妮接过支票。她若不拿,之安反而会怀疑,等会儿抽空送去吧!
她换了条长裤,拿了手袋、车匙就走,她那幺急着渴望见到立品。
「之安,我去了,我不知道要什幺时候才能赶回来,」「别急着赶回来,帮忙要帮得彻底,我会安排自己!」之安简直绝不怀疑。
「你可以去打高尔夫球!」她不好意思的立刻走了。
「放心,或者我去找米高他们打桥牌,」他竟催她走。「你快去吧!陈院长怕等得着急了!」
她硬起心肠,大步走了出去。
她有飞出鸟笼的感觉。无形的鸟笼。
她过了海,先赶到陈院长那儿,把五千块钱的支票送到,然后再去立品家。
立品竟焦急地在楼下等,见到她时,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他抓住她的手直嚷着。
「急坏我了,怎幺这个时候才来?」他带她进电梯。「你早该在半个钟头前到的。」
「急什幺呢?」她心中甜甜的。「找先给陈院长送张支票去,难道我是孩子,还会走失?」
「怎能不急,这个时代,什幺意外都可能发生,像交通意外,像遇到飞仔打劫,像,哎,反正你愈不来,我就愈往坏的地方想,真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
「稚气。」她满意地笑了。「哪有那幺多的意外?照你讲每个人都别出门口了!」
「有我陪伴就不同,」他打开房门。「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自己!」她笑一笑。「我从小就训练成保护自己的本能!」
「所以你的未婚夫失踪.你立刻就嫁给盛之安!」他说。
「怎幺这样说?你认为错在我?」她睁大眼睛。「你认为我该一直做舞女等下去?」
「不、不,别误会!」他连忙摇头。「我只是妒忌盛之安,多等两年,不是会遇到我吗?」
「异想天开,」她被逗笑了。「没有之安,我不会认识王医生,没有王医生我就不会认识你。」
「我们缘订三生,没有他们也会相遇,信吗?」他凝望着她,说得好认真。
「也,许吧!」她垂下头。上帝所安排的棋局,不是她能预知的。
「怎幺?又有些不开心?」他让她坐下。
「不,立品,今天我们出去走走,好吗?」她说。
「没问题,我随你到天涯海角去!」她捏捏她的手。
「只怕我们无路可行!」她靠在沙发上。
「又悲观了,要有信心,知道吗?」他拍拍她。
「不是信心的问题,」她皱着眉,苦着脸。「之安对我实在太好,我不忍心!」
「感情的事,有时是很残酷的!」他说。
「也许我这种人命中注定是要受精神折磨的!」她说。
「走!」他跳来。「出去走走!再说下去.连我都会悲观起来!」
「我想到沙田万佛寺去!」她说。
「万佛寺!」他心中一动。「好熟的名字,我好象去过一样!」
「我去过,」她说得有些伤感。「我曾在那儿许过一千个愿!」
「这幺多愿望?表示你心事太多!」他笑着。
「一千个愿望全为一件事,」她说:「我希望「他」平安,「他」有一天会回来!」
他不说话,心中十分感动,她真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我们去吧!」他慢慢说:「让我帮你求那一万个愿来成全你的愿望!」
「若「他」真回来,你,怎样?」她故意问。
「我!」他呆住了。「我没想过这问题,我,真奇怪,我竟以为自己是他了!」
「这是不可能的!」她不再说下去。「走吧。」
仍是她驾车,出狮子山隧道直奔沙田。
一路上他都在沉思。他觉得路旁的一切都好熟悉,彷佛真是来过一般。他奇怪自己怎幺常常有这种感觉,他可不相信什幺鬼鬼怪怪及轮回这类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