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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硕王爷吹胡子瞪眼,又是震惊又是羞恼。
“不然孩儿何必急急赶来要求尽快完婚?”武灵阿一副微微不耐烦的调调,拧眉咕哝。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这做老子的竟完全不知道。
“什么时候发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等元宁肚子变大了才拜堂完婚。”
“元宁有身孕了?”硕福晋惊道,按着心口以压制沸腾的情绪。
“我……身孕的事……”武灵阿也太扯了。她的月事才刚过,哪会有孕?“其实……还不确定,所以……”
“这事绝不能拖下去!”硕福晋英武地挺直身姿,以当家主母的温婉迫力主导大局。“就照武灵阿的意思,在月底完婚。”
“可事情还没解决完……”硕王爷一直想搞清街头卖艺之说。
“你要孙子长大后被人说是不足月的风流种吗?”
硕福晋轻巧一句,就打倒肥壮王爷的小小坚持。
“福晋,你那么顾及孙儿名声,为何却如此忽视孙儿血统?”武灵阿的舅父仍好笑地缠斗着。“你相信那丫头真是元宁?”
“您又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不是?”武灵阿切身挡在舅父跟前,将家人完全护在身后,以只有他和舅父才能听闻的低语寒煞道:“是不是您已经派人下过毒手,才如此有把握地宣称她不是元宁?”
舅父一脸轻忽地傲然昂首,坐在椅上懒懒抬视忤在他跟前的阴骛身影。
“说话可要凭良心呀,武灵阿。”
“银淀桥,什刹海西。您认为,这句暗语会是什么意思?”
舅父顿时皱起凶煞的真面目,在武灵阿巨大的身影掩护下,双眼变得异常狠亮。
那是满是鲜血的娇躯被抛掷出去的地点,杀手早在向他禀告此事时也遭到灭口。武灵阿为何会知道他们回报的暗语?
“您在这事上已经走火入魔。”武灵阿恨归恨,仍摆脱不了血缘上的顾念。“可您若打算一错再错,晚辈不会袖手旁观的。”
武灵阿胆敢反过来对付他?!
对于舅父的狠眼,武灵阿只是幽幽一瞥,便在热络张罗的人声中护着齐娃而去,形同就此决裂。
齐娃不知道武灵阿刚才挡着她和舅父起了何样冲突,却很清楚自己此刻要面临的苦战。他胡诌的身孕一事,牢牢地又将她困死在棋局里,走不出去。
“我要回去跟四贝勒重新商议这事!”被押回瑞云阁安养的她,一等到只剩她和武灵阿独处的时刻就立刻开炮。
“这事已经没有商议的余地。”他拴上门后回眼睥睨。“就算叫你的小桂溜回去讨救兵也没用。”
他发现了?
一种老是挫败的不甘愿混和着先前的怒气,引爆了她一直压抑的情绪。
“你到底想怎么样,还没玩够吗?”她细声娇斥。“你该占的便宜都占到了,耍我也该耍够了,我也依你原本就一直想撵我的念头决定走了,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
“改变主意的是你。”他气焰深沉地步步逼近。“原本你是死也不肯退出这场骗局,又不吝于向我献上你的身子,现在却突然翻脸,什么也不交代一声就打算溜之大吉。你以为我有那么好耍吗?”
“我不要跟你抬杠!”她哪说得过他。“我已经不想再浪费心思去了解你究竟在想什么,我也不打算再笨笨地对你期望什么。你有你的尊贵世界,我有我的贫贱生活,两不相干。你还拦着我干嘛呢?”不如早早放她走。
“你为什么突然放弃原本的坚持?”
“你又……何必知道这么无聊的事?”她焦躁地与他隔着圆桌缓缓兜转着。
“我就是要知道!”
她在他的暴喝下咽了咽绷紧的喉头。看来,他是真的很不爽……
“你什么都要知道,每次也都是我在拚命解释……可是你呢?”说着说着,心头竟翻涌上许多委屈。“你什么都不屑跟我说,懒得跟我分享,不把我当回事。你还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决定?”
“我几时不把你当回事?”他捏紧咯咯作响的拳头,以免自己会失控地捏断她的颈项。
“你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忽然好多天不见人影。”
“皇上秋猎是每年例行的公式,王公大臣和八旗子弟的参与也是常识。你会不清楚这点吗?知道了又何必我废话?”
“我哪会知道这些?”她颤声对抗他的重斥。“就算我知道好了,你临走前也、也该交代一句,算是对我的尊重,也免得我担心。可是你一声都不吭,害我紧张地到处去问……”
“说那些废话能代表什么尊重?”他以为自己的脾气早在长年冷静的自制下消弭殆尽,现在却恼得快要嚼断牙根。“我从不在人前拆你的合,替你掩护一大堆粗心大意的闪失,还要顾虑你的安危,调查先前的真相,跟你四哥一起对外界掩饰。就算这些不够格被叫做尊重,但你也不能说我根本不把你当回事!”
他已经竭尽所能了,她还想怎样?!
“我不知道那些……”激切的委屈突然被另一波情绪冲击,融化了她的灵魂。“你都没有跟我说过,我怎会晓得?”
“我为什么一定要用说的?”他用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硬要逼他得像三站六婆那样罗哩叭嗦才甘愿?!
“你不说明白,我怎么有机会去了解你?”她努力以柔韧的耐心对抗他假作冷静的刚烈。“你若是一味地埋头苦干,完全不告诉别人你的想法……等你把事情处理妥当,人也都给你得罪光了。事情办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我还没卑贱到得处处讨好人的地步。”他狠声低吟。
“我没有叫你去讨好别人。”他把话听到哪去了嘛。“我是说,对那些关心你的人,你好歹也……”
“我的人生轮不到你罗嗦。”他还没笨到没有别人建议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齐娃的热忱给他这桶冷水泼到谷底。
对啊,她罗唆什么?他过得好不好关她什么事,她的好意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见她抿唇沉默的挫败模样,武灵阿更是烦躁。他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什么不对,却懊恼地发现现在这状况也不是他想要的。
她也是因为关心他,才会跟他斤斤计较这些琐事。过去谁曾像她这样在乎他呢?
他闭眼运气老半天,终于咬牙放下自尊地向她妥协——连他都不太相信自己会有如此甘愿卑屈的一天。
“你希望我向你坦诚什么,尽管问吧,我会尽量答复。”
“不用了……这些话你留着对千佳郡主说去吧。”
他受够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吼得齐娃和屋宇同时一震。“先是谴责我什么话都不说,等我说了你又爱理不理地叫我去跟别人罗唆!你的整游戏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
齐娃傻在那里,半晌才渐感不平。
“我……我从来没有玩游戏,玩世不恭的人是你!”她温弱反击。
一只巨掌以极惊人的速度越过桌面,将她钳拖出圆桌的微弱掩护。
“你不用再装了,我已经知道你和千佳郡主交换庚帖的事。你早就决定另娶他人,还仗着与元宁格格有婚约的优势占我便宜。你以为……我会笨到看不出你的诡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