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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你认识我父亲?」他相当意外。

  「他是我小学同学,当过班长,还是全六年级总级长,勇敢又讲义气,是大家的英 雄偶像。」她笑着说。

  已经有许多年了,叶辛潜不曾听人提起父亲,如今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听这亲切的 闲谈,有种极少有的温馨感觉。

  「看起来很帅哟!」有个来接孙子的阿嬷直盯着叶辛潜看。

  「他那爸爸是金城武和汤姆克鲁斯的混合体,我走遍世界,再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 男人了!」余曼玲说得脸都发红。

  「哦,MyGOd!」旁边一位年轻老师做出快昏倒状,「园长,那就是你一辈子不结 婚的原因吗?」

  「是喔!曾经沧海难为水嘛!」余曼玲开玩笑说,再看看叶辛潜,「对不起,我们 叶先生都不好意思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女人堆,叶辛潜由边门走向二楼。在转角处,就听见钢琴声,他对 古典音乐不熟,只觉得弹奏技巧很好。

  会是雅芯吗?

  果然是她!在大大的钢琴后,她穿着白毛衣和棕绿色长裤,长发披散、脂粉不施, 令他忆起在史丹福见过的华裔女孩,秀丽而明朗,即使略带病容,也有着无法形容的生 命力。

  见到叶辛潜出现,雅芯吓了一跳,交错换位的双手戛然而止,她说:「你怎么来了 ?」

  「听我阿嬷说,你生病了……」这是个理由,但不是非常好。

  「你们「普裕」的手册,有雇主探员工病的这一条吗?」雅芯很直接的问。

  「呃!没有,不过,你淋雨,是我不对……」这话更荒谬了,他因此说得支支吾吾 。

  余曼玲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这不就像当年看叶承熙和涵娟谈恋爱一样吗?现在是 他们的子女,男的像父亲,女的像母亲,那曾有过的浓情深爱,会不会跟着遗传到下一 代,彼此再一次情有独钟呢?

  「叶先生来探病是一片好心,我们可要好好招待。」余曼玲打算泡壶茶,和这后生 小辈好好聊个天。

  可无奈,茶刚泡好,楼下就有家长来找,余曼玲只好告退,留下两个年轻人独处。

  叶辛潜看雅芯啜一口绿茶,忍不住问:「你也喝中国茶吗?」

  「以前很不习惯,总要加糖或牛奶,上大学后才慢慢体会中国茶的清醇。」雅芯说 :「我还是很讶异你来看我。」

  「难道我就不能当一次好人吗?」他摸摸鼻子笑说。

  「所以来看我,是因为慈悲心肠?」她替他解释。

  「或许吧!反正我已经来了。」他又笑笑说:「看起来,你的病好了大半。」

  「本来就不是大病,只是疲倦,找个偷懒的借口罢了。」雅芯见他没应声,又说: 「一直不习惯这里的秋天,没有满山红叶,最怕是忽冷忽热的,以为凉了,一下又变成 夏天,害我都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

  「想回美国吗?」他问。

  「暂时不!」她摇摇头。

  叶辛潜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接着问:〔你好像没有告诉我你打算留多久?」

  等找到叶承熙的人吧!但雅芯不能明言,只说:「我计划是一年,然而,也有可能 更早。好怪!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雅芯是美式脾气,有疑问大都坦然提出,这倒难为了心里有鬼的叶辛潜,他假装幽 默地说:「你那天说你父亲爱车成癖的故事,如当头棒喝,我真怕哪一天也真会爱物胜 过爱人,所以决心改变。我今天来看你!搞不好明天就去看王警卫和李司机的家人也不 一定呢!」

  「当头棒喝。我知道,是一个和尚黄檗打他徒弟的故事。」雅芯见他又笑出来,忍 不住说:「中国话我没问题,但成语真是一大考验,就像美国俚语,不深入当地,还真 不懂……不过,我那番话真那么有效吗?」

  她那认真的神情让叶辛潜领悟到,她对他真的具有某种影响力,由最早的触怒、争 执、冷战,以及后来的和解与沟通,像两条有吸引力的并行线,愈靠愈近,这是他与人 从未有过的结交模式。

  她到底哪里特别?因为有着聪慧、坚定、自信和一种仁慈感性吗?抑或者她有着西 方的开朗明媚及东方的温柔敦厚?叶辛潜一时思绪纷扰,无法回答,便换个话题说:「 那位余园长很妙,说是我父亲的小学同学,我觉得好像是碰到一场艾丽斯梦游式的奇遇 了。」

  「若说我妈也是你父亲的小学同学,会不会更不可思议呢?」雅芯半试探性地问。

  「三个天涯海角各分东西的老同学,几十年后他们的后代又相遇,嗯……我个人倒 挺喜欢这样的惊喜。」他笑笑说:「只可惜我没有太多机会了解我父亲。」

  不是奇遇,也不是惊喜,而是为引一个女人走出过去的梦中,也为另一个女人找寻 自己的根源,因此,才将所有的线又连在一起。忆起几次提及他父亲,他所表现的雷霆 大怒,雅芯小心地问:「你真的不知道叶伯伯在哪里吗?」

  「不很清楚。」他的样子很平静,「七年前我父母离婚后,他曾到史丹福来看我, 谈了一些话,然后就很少有他的消息。不准回台湾、不准重回商业界、不准和我接触, 据说是我母亲要求的三个条件。」

  「太……太苛刻、太过分了吧?!这在美国是严重的妨害人身自由,你父亲可以找 律师告她,好争取自己的权益。」雅芯听都没听过这种事。

  「雅芯,这是台湾,不是美国,我们处理事情的方式是另一套。」这是他第一次叫 她名字,但他不自觉,继续说:「总之,我父亲就是同意了,儿子不要,一毛钱也不拿 地就消失了。」

  听见他口中吐出她的名字,雅芯的内心像有什么融化了一般,感受到他的痛苦,便 很诚挚地说:「我相信叶伯伯没有不要你,七年没联络,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早就不想那么多了,反正我二十八岁了!也不需要父亲了,不是吗?」他自嘲 地说。

  「错了!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需要父母,只是方式不同而已。」雅芯心有所感的 说。

  叶辛潜看她一会儿,彷佛剖心般地说:「或许你是对的,你应该听说「普裕」有大 麻烦吧?现在我是里面人人喊打的对象,这时候我好希望父亲在身边,能告诉我该怎么 办?」

  「我可以体会那种孤立的感觉,像我这次到台湾来,全家人都反对,甚至断了我的 经济来源,好在,阿姨和你阿嬷提供我工作,才没让我流落街头。」雅芯以美国式的友 好方式,很自然地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算是一种安慰及鼓励。

  叶辛潜心一动,想握住她,但雅芯却及时抽开,像没事人般说:「你有没有试着找 过叶伯伯呢?比如说,叶家的亲戚或朋友啦?」

  「我虽姓叶,却和叶家人不熟,很可笑,对不对?」他苦笑说:「小时候,我妈非 常不喜欢我去叶家,更痛恨叶家人来访,每次都要和我爸大吵一架。久而久之,两边便 互不往来,过年过节大都只有我爸回去探望一下,连我叶家祖父过世时,我也只准待五 分钟,迅速祭拜,就被司机带回家了。」

  「原谅我的多嘴,不过,我忍不住要说,你母亲太不通人情了!」雅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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