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农庄传来鸡叫,晨星隐去,教堂的钟声响起,一天又开始,幽灵们纷纷奔向 墓地。
吉赛儿以舞蹈跳出自己的死亡,也跳出至爱之人的生。
湖畔又安静如常了,晨雾轻漫,露珠唤醒花朵。阿尔伯特明白,即使幽冥两隔,他 和吉赛儿仍然彼此相爱着。
他跪在她的墓前哭着,直到太阳高高地升起。
幕合。
在狂热的鼓掌中,紫恩和团员们出来谢幕许多次,最后是她一个人,献给她的花抱 都抱不动。紫恩不断地对观众飞吻着,说着被群众淹没的话,「再见了!
我最后的吉赛儿。」
幕又再合,紫恩看向后台,父母和好友都到了,但她泪眼所见只有维恺,因为他, 她才能跳完吉赛儿。想也没想的,她就飞奔到他的怀里,把眼泪鼻涕全都涂到他衣服上 ,然后他深深地吻住她。
「呵!为维恺和紫恩喝采!」李奥开着香槟说。
看着舞团人人疯狂,王佩欣悄悄地附在吴菲丽的耳旁说:「瞧!你家维恺已经做得 太明显了,他可要对紫恩负责喔!」
「维恺一向就是个负责的孩子,不是吗?」吴菲丽笑着说:「我连婚礼请客的方式 和地点都想到了咧!」
两个妈妈受现场兴奋情绪的感染,干脆就躲到安静处好好的商量起来,舞团的庆功 宴才刚开始呢!
***
「吉赛儿」连演十场,在报章杂志士都有极好的评价,在十二月中算是秋季表演结 束。
妮卡准备和紫恩签春季的约,包括「吉养儿」到别的城市巡回演出的事宜,价码提 高了三倍之多。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回伦敦是我早就有的计划。」紫恩委婉地拒绝。
「如果妳是烦恼芭蕾舞学院的课程或公演,我可以亲自跑欧洲一趟,去和妳的指导 老师谈谈。」蒙妮卡说。
「谈也没用,回伦敦是我的选择。」紫恩仍是很坚持。
.「紫恩,妳这一走,可要失掉成名的机会了,下次想要再打下这样的一片江山, 就不见得那么容易了。」蒙妮卡可惜的说。
「我真的很高兴和「杜弗」合作,妳绝对想象不到这经验对我而言有多珍贵。」紫 恩说:「对于我未来的动向,我心意已决,是很难改变了。」
「既然如此,我只有觉得遗憾了。」蒙妮卡轻拥住她。
紫恩内心有的何只是遗憾?伦敦医生的手术通知单已在背包里,幸好这四个月来, 成功地表演了吉赛儿,让她逐渐接受那不得不面对的命运。
她不想告诉任何人,怕的是人多怜悯及同情的目光,她要学吉赛儿,即使走到最坏 的结局,也不怨天尤人。
走出办公室,李奥已等在那儿,看见她便说:「蒙妮卡没有留住妳,对不对?」
「没有。」紫恩歉疚地说。
李奥耸耸肩,「妳回伦敦,妳的金童同意吗?」
「这不关你的事吧?」她说。
「我有种感觉,妳的离开有着不寻常的理由,那位帅哥恐怕还不知道吧?」
李奥见紫恩一副不愿意谈的样子,笑两声说:「没办法,一起跳过吉赛儿,由妳的 肢体语言,就可以读出妳有沉重的心事。」
「我会恨好的,谢谢关心。」紫恩感动地说。
「再会啦!我的女孩,祝好运!」李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接下来,紫恩又是一连串的告别,走出剧院时,天色已全黑,地上覆着薄薄的一层 雪,映着远近的霓虹闪灿,更加深她曲终人散的苍凉感。
她还会再回来的,不是芭蕾舞伶,而是做其它幕后的相关工作,在舞团里,她仍将 有一席之地的。
她缓缓地走向地铁,搭车去中国城,维恺特别安排了一个晚宴,两家父母都在座, 算是正式给紫恩的家庭庆功宴。
紫恩到达预定的海鲜酒楼时,全部的人都已等在分隔的小房间内。
维恺过来替她脱外套说:「妳来晚了,我们都很担心,我妈还怪我没有去接妳。」
「接什么?几站就到了。」紫恩和每个人打招呼完说:「我来晚是因为舞团的人都 依依不舍,毕竟是最后一天了。」
「你们以后不表演了吗?」王佩欣问女儿。
「「杜弗」一向冬天休假,春天再开始另一季,但我没有签约。」紫恩回答。
「这是明智的做法,我看妳的脚常常痛,的确需要休息,而且,妳也可乘机回大学 修课。」
点完菜的维恺说。
「你呀!别又指着紫恩的鼻子叫人往东往西的。」吴菲丽给儿子使眼色说。
「我没有,这是我们共同的计划的,对不对,紫恩?」维恺给她一个充满爱意的笑 容。
紫恩外表尴尬、内心矛盾,幸好两家谈股票热络的老爸们,把维恺拉入话题,才化 解了她的危机。
菜一道道上来,于慎亚夹了一个炸虾说:「吃来吃去还是咱们中国菜好吃,别的都 不合胃口。」
「没想到美国也有道地的江浙菜,瞧这南乳扣肉做得多香呀!」王佩欣说。
「在美国,除了洛杉机外,就是纽约唐人街的中国食物最好吃了。」吴菲丽点头应 和。
一餐丰盛的晚宴,就在愉快的心情下进行着。
侍者放了碗盘,送上点心时,吴菲丽问儿子,「圣诞假期快到了,趁着简伯伯和简 妈妈难得来访,我们正好一起去度假划雪,怎么样?」
「纽约上州不就有几个不错的划雪场吗?」简定邦说出几个英文名字。
紫恩正想表示旅行计划行不通时,维恺就敲敲杯沿说:「各位,我有比划雪更好的 点子。」
「有就快说,我们都等急啦!」吴菲丽笑着说。
维恺由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深紫色绒盒,放在紫恩的面前说:「紫恩,妳应该明 白我长久不变的心,在世间寻寻觅觅,回首仍是妳,妳愿意嫁给我吗?」
维恺是在跟她求婚吗?紫恩无措地呆愣着。
「紫恩,打开看看呀!」王佩欣兴奋地催促着。
绒盒内浅紫红的宝石戒指闪着瑰丽耀眼的光芒,紫恩像忽然梦醒般地惊跳起「不! 我不能嫁给你!」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表情不一,但同样都有着无法置信的错愕,尤其是维恺,脸色 极为僵硬,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般,令紫恩心痛不已。
「紫恩,现在不是玩孩子游戏或任性的时候,妳有什么话就要说清楚呀!」
毕竟是母亲,王佩欣最先回复镇定。
「我不能结婚,因为下个星期我要回伦敦了……」紫恩被迫地说。
「回伦敦?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吴菲丽呼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我们又 不是马上就行婚礼,伦敦的事妳尽尽量去办,办好再回纽约结婚不就得了?」
「不!」四个大人渐缓的脸色,又被维恺这一喝给吓白了,他说:「妳讲好不回伦 敦的!我答应……帮妳忙的时候,妳说会留在纽约,妳怎能出尔反尔呢?」
「我……」紫恩咬着下唇,痛到没有感觉,只能细声的说:「我……我是要留下, 但不是现在……我在伦敦有事……」
「妳明明说跳完吉赛儿的……」维恺的面色呈现铁青。
「维恺,紫恩有事,你就别强扣留。」吴菲丽试着打圆场,又对紫恩说:「维恺是 心急了,口不择言。妳说说看,妳哪个时候会回来呢?」
「呃!最快两年,两年后我就会永远留下……」紫恩支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