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都受伤了,你又何必骂他呢?何况这种事情,谁都料不到的。”她忽然想到 说:“诺斯……他的伤口复元了吗?我今天中午看他,似乎都很好。”
“你今天中午有看到他?那你为什么不出面呢?”他质问完,又接着说:晓得吗? 你如此拒绝他,对他而言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隐面侠此时的口气像极了诺斯,莉琪有个荒谬的感觉,仿佛她现在正在和诺斯对话 。
她摇摇头,让头脑更清醒些,把话题转移到她一直挂心的事上面。“果里神父还好 吧?孤儿院有没有被我连累呢?”
诺斯稳住激动的心情,又回到隐面侠的冷静,轻描淡写地回答她,“有诺斯在,果 里神父和孤儿院都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躲在科索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要另外想办法。 ”
“我真的不能再回塞提城了吗?”她愁着眉问。
“你当然可以!我……诺斯会设法解决所有问题的。你放心,总有一天,你绝对可 以大大方方的回塞提城。”诺斯承诺地说。
“他们真的喊我女巫吗?”莉琪小声地问,这名称勾起她童年不堪的回忆,她不禁 自语说:“这字眼好令人痛苦呀!”
她的话被蒙在披肩里,因而模糊不清,但诺斯可由她的眼中看见那深深的悲哀。那 淡淡的紫,如早春的雾,流着残冬的凄楚。即使如此,在细长眉形的衬托下,她的眼睛 仍是美得教人心醉,教人痴迷。
他慢慢的靠近她,有一股想紧紧拥抱她,吻去她泪水的冲动。
莉琪也感觉到了,她的意识告诉她,隐面侠是正义的化身,不会有非份之念,但她 们任由欲望的浪潮在两人之间澎湃高涨。
突然,自草堆里传来吱吱乱叫,有几个毛毛的小东西窜过他们的脚间。莉琪吓得跳 起来,一个不留神,撞倒了诺斯,手结结实实地压上他的腰腹。
“圣母玛利亚!痛死我了!我的伤口……”诺斯龇牙咧嘴的喊道,却又及时闭了口 。
隐面侠受伤了?也在腰部?不!这分明是诺斯的声音和口气嘛!莉琪顿时领悟,难 怪她的感觉会那么奇怪,她还以为是自己昏头了……再也顾不了他的惨叫,莉琪一把扯 下他的头罩及面具。凌乱的褐发和深遂的蓝眼睛,正是如假包换的诺斯!
“你……你太过份了!竟然假扮隐面侠来骗我!”她往后退一步说。
诺斯觉得刀伤处疼痛,又毫无抵抗地被揭开真面目,现在还得遭受这不分青红皂白 的诬赖,再好的绅士风度也很难维持了。
他没好气地说:“我没有假扮隐面侠!你为什么没有想过,隐面侠就是我呢?”
莉琪又往后退,还差点跌坐在地上。隐面侠竟是诺斯?可能吗?没错,他们是有相 同的身高体型,类似的声音,一样的蓝眼珠……可是……哦!老天,还要什么理由,这 就够了!
事情已经极明显了,证据一直都摆在眼前,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也知道,诺斯就是隐 面侠,只是……只是她始终不肯去面对事实,诺斯是城邦王子、是天之骄子,难以攀附 的;而隐面侠虽出身贵族,却是人民的英雄,与她较易亲近的……她的心悄悄地说,尽 管是会消失的梦,也至少要保留一个吧!
“你很失望,而且是彻底的失望,对不对?”诺斯见她惊恐的眸子,误解了她的反 应,情绪由气愤转为忧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轻声地问,乍听之下有些悲伤。
“什么为什么?”他反问。
“扮成隐面侠,去劫富济贫。”她说。
“我想,我的举动已表达得很明白了。”诺斯停了停,又说:“我虽身为贵族,但 也看不惯许多贵族巧取豪夺及没有人性的做法。所以,基本上,我是受人文主义的影响 ,站在老百姓这一边的。”
莉琪的眼中闪出崇敬的光彩,令诺斯很高兴,但同时也有一种遥远的距离,令诺斯 感到不安。
他摆低姿态问:“告诉我,你失望吗?”
“当然不,我敬佩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失望呢?”她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懂,诺 斯少爷有那么多城邦的事要性,隐面侠又要顾及广大的民众,怎么还有时间来追踪我这 无关紧要的女子呢?”
他的神情收敛起来,变得十分严肃,良久才发出简短的一句:“你说呢?”
那样深沉的眼神,她没见过,诺斯不曾有,隐面侠也不曾有,像无底的潭水,引诱 着她潜入。
不!太危险了!莉琪眼眸尽是排斥及猜疑。
“你还看不出来吗?”深深的潭水变了,充满阳光及暖流,他热切地说:“这几个 月来,我受你美丽的歌声所吸引,被你神秘的眸子所蛊惑,你的一切一切,在我眼里, 都是如云如花般动人。莉琪,我从未对任何女孩有过这种感觉,我的血液为你沸腾,我 的心为你狂跳。我爱你,我紧追着不放,就是因为爱你!”
“爱我?”她喃喃地说:“怎么可能?你都有未婚妻了,也很快就要结婚,怎么可 能再爱我?”
“末婚妻又如何?未婚妻也不能阻止我对你的爱!我根本就不变伊娜……不!
不仅不爱,而且还厌恶!”诺斯直接坦白地说:“你应该耳闻我们贵族婚姻的真相 。我们结婚,百分之百都是政治的结合,才不管男女之间是否情投意合,反正利益合并 了,夫妻俩便各行其事,男的找情妇,女的找情夫,彼此不相干涉。”
“那……翠西亚小姐嫁给柯伦邦主也一样吗?”她问。
“都一样!”诺斯哼了一声,“柯伦要的不过是塞提港口的航海利益,而我家贪的 是欧泽家的权高位重而已。”
“真可笑,我还在他们的婚礼中唱著『在爱中结合”,结果都是虚假。”莉琪难过 地说。
“以后连我的婚礼都要唱呢!”诺斯看着她说:“然而,那些都是形式,我一点都 不在乎!因为莉琪,我的小夜莺,我把爱都给了你。我要盖一栋最美的华宅给你,带你 环游世界,让你一生陪伴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比我的妻子还 重要,永远都不会改变。”
莉琪好半天才听出他话中的含义,眸子再一次惊恐的放大,她颤抖地说:……你要 我当你的……情妇?”
“没有错!而且是唯一的!你就是我的灵魂、我的快乐、我的所有。莉琪,告诉我 ,你愿意,你也爱我!”他深情地注视她,并伸手拉她。
莉琪的右手被他握住,忙以左手掩住披肩。她摇摇头,飹乱地说:“不!不行!你 一点都不了解我,恨本不知道我的身世,甚至连长相都不清楚……你忘了吗?我面部伤 残,不是正常的女孩,怎么适合做情妇呢?”
“但就适合做我诺斯的!”他急切地说:“真的,我对你的爱已超过皮相的美丑, 我就爱你给我的那种感觉。莉琪,勇敢地面对自己,面对我吧!”
诺斯说完,伸手要去揭开莉琪的遮掩。
她连退好几步,直到无路可退,才说:“你会后悔的,事实是很丑陋的!”
她原本说的是夏贝诺家灭门的惨剧,但诺斯想的却是她脸上的疤痕。他用鼓励的口 吻说:“我不怕,真的,让我看看真正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