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斯说,你对他有成见,总是冷冷淡淡的,令他非常难过。”他再进一步说:“现在你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会不会对他好一些呢?”
“你和他常见面吗?”她没有回答,只反问他。
“我和诺斯亲如手足……不!应该是胜过手足,几乎是一条心,我们常会尽可能地碰面。”他强调地说:“你看到他就如同看到我,所以,我希望你对诺斯不要有防备心,和他相处,就像和我相处般亲切自然,好吗?”
莉琪突然有种纳闷的感觉,隐面侠为什么那么在乎她和诺斯之间的关系呢?仿佛他今天来,就是为诺斯说情的。
“他是贵族……”她很勉强地说。
“你似乎对贵族很反感,能告诉我原因吗?”诺斯试探性地问。
“这不需要原因。贵族与我们是不同阶级的,他们高高在上,视百姓如蝼蚁,可以随意捏碎践踏……”莉琪发现自己说太多了,忙改口道:“不过,诺斯既然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诺斯并不满意,他已经触到她的心了,想再问下去时,大厅那儿有说话及脚步声传来。
“哦!一定是亚蓓在找我,我得走了!”她急急的说。
莉琪深怕有人会往钟楼来,连再见都没说,就匆匆跑回去,留下他一个人在草丛中。
轻轻地解下面具,再脱下斗蓬帽子,他微笑地自言自语说:“诺斯,下一步就该看你了!”
第四章
贝里特家的三餐,不分一年四季,都是席开好几桌,除了他们自家人享用外,还有一些外地来的使者、官吏、客人、音乐家、诗人等。
这是关乎他们塞提城的财势及气派,千万省不得。有几次娜塔嫌浪费,想裁掉一两个食桌,但是女儿老写信来,说阿帕基城的餐宴多豪华热闹,用的是金杯银盘,菜式精美,醇酒如水般消耗,所以欧洲的名人都会投帖前来,使欧泽家族拥有更庞大的声望。
“他们一天的花费,就足够我们用一个月了。”翠西亚写着。
在这种情况下,娜塔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儿科了,所以还是硬把场面撑下去。
今天的菜单是烤乳猪,农民刚由乡下运来的,当然又吸引了许多闻香下马的人。
蒙德看着一桌桌的杯盘狼藉,心疼着钱,忍不住对儿子说:“我们干脆把婚礼提前举行,就在秋收前,好不好?”
诺斯当然不愿意,连忙说:“那可不行!我还有一趟船货要出,得花两个月,你忘了吗?”
“我怎会不记得呢?”蒙德小声说:“只是你秋收后娶伊娜,今年纳耶家的葡萄收成就没我们的份,制酒的事业也得延到明年,那不就损失一大笔了?”
“爸,制酒的事现在谈,不是太早了吗?”诺斯问。
“不早!不早!”蒙德摸摸胡子说:“翠西亚说,柯伦的银行愿意投资金钱,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始。”
“柯伦?你为什么要让柯伦插手呢?”诺斯很讶异,有些不悦地问。
“为什么不?”蒙德说:“儿子,时代不同了,我们不能再做小额小本的生意。你瞧瞧,以往制酒业的两大巨头,法国正和英国打仗,希腊又有土耳其人的威胁,这不正是我们崛起的最好时机吗?有了欧泽家的钱、纳耶家的葡萄园和我们家的船,鼎足而三,保证可以成为全欧洲最大的酒商。”
“爸,鼎足而三是你的美梦,到时候我们的船、纳耶家的葡萄园,全会纳入柯伦的口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诺斯警告的说。
“是又如何?好歹我是柯伦的岳父,你是他的小舅子,难不成他会吃了我们吗?”蒙德很有信心地说:“你想想,这不就是政治婚姻的妙处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哈!哈!”
“柯伦可不这么认为。”诺斯急急的说。
“孩子,我知道你对柯伦有很多偏见。”蒙德不疾不徐地说:“柯伦一出生就是衔金含玉,又加上他少年得志、锋芒毕露,自然会引起许多人的妒恨。因此,关于他的那些谣言,都是听不得的。”
“所谓无风不起浪,若柯伦行得端、坐得正,也没有人能编派出他的心狠手辣。”诺斯强调说。
“对敌人当然要心狠手辣,但我们是亲人,柯伦的方式就会不同……”蒙德见儿子一脸的不以为然,明白多说亦无益,便转个话题:“我们不谈柯伦,言归正传好了,你的婚礼就提早在秋收前,至于你的那趟船,我会叫你弟弟由米兰回来接手,以后你就专管葡萄园的事了,如何?”
“不!这趟船我非跑不可。”诺斯灌了一大口酒说:“鸟儿都要入笼了,别连它最后的飞翔都要剥夺吧!”
蒙德听不懂这句话,直到诺斯起身离开,他还是一头雾水,这孩子为什么老有这么多牢骚呢?
外面晴空万里,人们为躲懊热,全聚在阴影中。
诺斯直接冲到广场的石鹰喷泉冲凉,那儿已聚集了一些大人小孩,都咧嘴和他打招呼。
“诺斯!”戈伯站在教堂的石阶前大声喊他。
诺斯甩甩头上和手上的水珠,走了过去。
“嗨!我一直在找你,但你这几天老是很忙,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戈伯往“什么事呢?”诺斯问。
“嘿!你还真忘了!奥古斯节的仲夏夜舞会呀!往年你都很来劲儿地筹画,怎么,今年有了未婚妻,就失去兴趣了?”戈伯说。
这仲夏夜舞会是专门为年轻人办的,所有的未婚男女都可以参加。在美丽的星光下,海风微拂,有香甜的酒,浪漫的音乐,大家抛开平日的束缚,尽情地欢笑。
在那儿,男孩可以任意调戏女孩,而女孩也不再故作矜持,甚至挑逗回来,彼此舞得毫无顾忌。
以前诺斯非常喜欢这个活动,一方面是可以发泄青春的热情;一方面是有大人的监督,也比较不会失去控制。
今年他的心思全在莉琪身上,居然忽略了这件事。
“不必愧疚啦!”戈伯看诺斯一脸的空白,干脆说:“我们知道你忙,不敢打扰,都自己打点好了,现在,只要你出点经费而已。”
“那是当然,要吃的玩的都没问题。”诺斯爽快地说。
“吃的玩的,因为有往年的惯例,都不必发愁。”戈伯说:“最麻烦的是请歌手的钱太贵了,没有音乐,怎么像个舞会呢?”
诺斯明白,前有翠西亚的婚礼,后有他的婚礼,仲夏夜舞会的规模就得缩减。
这季节,贵族不是狩猎,就是度假,处处要歌手,想找个声音优美、气质出众的,价码太低还不成。
诺斯突然灵机一动,论歌声及气质,他们塞提城不就有现成的一位吗?
他还来不及细思,就兴奋地说:“你认为孤儿院的莉琪的歌声如何?”
“很美呀……慢着,你不是要请她来吧?”戈伯瞪大眼睛说。
“为什么不?她经过果里神父长期的训练,会弹奏乐器,又会唱歌,我们不必花一毛钱就有最美妙的音乐,何乐而不为?”诺斯微笑地说。
“可是……她的脸……”戈伯支支吾吾说。
“脸戴上面纱就没问题啦!”诺斯手指一挥,又有个新点子说:“干脆我们大家都戴上面具,来个狂热又大胆的化妆舞会。这样,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曾怀疑莉琪的来历了,不是吗?”
“化妆舞会?好吧!我们以前怎么都没想到呢?”戈伯兴头来了,也就不再介意莉琪的事,急急的说:“如此一来,我们又有很多事要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