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羽两颊绯红,上气不接下气他说:“王……王爷走吧!兰……格格恐怕都……都醒了。”
“我不走,除非你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他说。
“有什么问题,天……天亮再说吧!”她恳求他说。
“我喜欢在夜里说。”岱麟不但不离开,还盘起脚来,整个人坐在床上,挡住了她的出路,两人之间也更形亲密。
然后,他发出第一个疑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注意,不准再有任何谎言,否则我就让你下不了这个床,出不了这个房间!”
这是哪门子的惩罚方式?芮羽忿忿不平的想,但见他的表情认真得吓人,只好说:“我……奴婢……”
“我说过,不许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他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我……我叫顾芮羽,羽儿、羽儿都是我。”她低声说。
“‘其叶芮短小’的芮?”他问。
他竟记得?芮羽连忙点头。
“你到底是何方人氏?为什么一女扮男装的混入将军府骗了我们大家?”他盘问仔细,仿佛在大堂上问案。
“芮羽原籍南京,住在白湖旁的小镇上。三年前,我因父母双亡,女扮男装的到南京是为了找寻唯一的兄长。然而,在进南京的第一天,就被人误为小厮派到陵园去差遣。至于混入将军府……王爷忘了吗?那是王爷出钱买下我的。”
这部分芮羽没什么好隐瞒的,故实话实说。
瞧她思路清晰,伶牙俐齿的模样,以一个四两拨千斤,最后又把错全推到他身上来,不过,岱麟奇怪地并没有生气,只是似笑非笑地开口。
“你住在白湖旁?那你父亲大概也和反清复明的乱党有关系罗?”
“不!家父和谁都无关!”芮羽心一惊,赶忙说:“家父只是一介平凡小民,从不管政事!”
“是吗?看他教出来的女儿,怎么会平凡呢?”岱麟不买帐他说:“他曾在崇帧朝做官,对不对?他叫什么名字?”这能说吗?一说不就扯上大哥。而不论他是在郑成功营,或桂王营,都是抄家灭门,甚至是开棺鞭尸之罪呀!芮羽脑筋一转,把“谅”字拆开来,“家父名——顾言京。”
“顾言京?”他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
“他只是一名地方小吏,无足轻重的。”她再次强调。
岱麟看了她一会见,似乎决定不再追究,改问:“你的兄长呢?还有那一日夜闯将军府的男子又是谁?”
“他……他正是芮羽的大哥,”她轻声说,心情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哼!看他身手不凡,又胆大包天的,想必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说。
“芮羽的大哥只是一介武夫,一向守法,那夜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才冲犯到王爷,请王爷恕罪。”芮羽战战兢兢他说。
“哈!无足轻重的小吏。一介武夫、一个由辛者库来的奴婢?你可真是出身‘卑微’呀!”他眼中毫无笑意。
“芮羽所言句句属实。”她硬着头皮说:“我们一家大小所求的,不过平安的活下去而已。”
她的话像是打动了地,又问:“你从顺安堂离开后,是去投奔你大哥?”
“是的。”她说。
“然后你们便来到京城?”
“是的。家兄是奉了父亲的遗命,将我送来北京,因为我自幼汀给杨家,早是杨家的媳妇了。”
这段话岱麟听了极气闷,他板着脸孔说:“所以,你就和杨章弘拜堂成亲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及语气,令芮羽无法隐瞒,只能道出实情,“不,芮羽,前年秋天入京时,杨章弘已在刑部大牢,我没有正式入杨家门。”
岱麟整个人突然松懈下来,心想,“杨章弘,算你好狗运!”但他表面上仍故做严肃,甚至再添几丝怒气说:“什么!你没进杨家门,竟然入辛者库,这是哪一门的道理?”
“这是芮羽自愿的。”她说。
岱麟的肌肉霎时又紧绷起来。
她自愿为杨章弘成为犯妇,是表示她对他有情有义吗?
岱麟感到一颗心酸得受不了,口气很冲他说:“你爱地吗?你甘愿为他守一生,是不是?”
芮羽被他的怒容吓到了,“芮羽从小便与杨章弘订亲,自然要为他守贞守节,特别是在杨家有难时,我更不能离弃他。”
“去他的守贞守节!去他的不能离弃!”他脸色涨红,身体突然向前倾,“如果他死在宁古塔,永远回不来,你也要为他守一辈子的活寡吗?”
“到那个时候,芮羽便出家为尼,了却残生。”她不明白地突来的怒气,只能频频往床里退。
“我不准!我不准你出家为尼。不准你为别的男人守贞守节,因为你是我岱麟的!”他说着,便扑向她,紧紧抱住她娇柔的身子,吻她灿烂如桃花的脸庞。
芮羽本能地要挣扎,但看到他热情如火的眸子,感觉到他充满强烈占有欲的吻,整个人便酥软,完全无法抗拒了。
她这一降服,岱麟的欲望更加高涨,他迅速的除去她身上的遮掩,一路吻到她如玫瑰般的酥胸,一边喃喃他说:“你是我的!说什么贞什么节,你根本是我的。”
他的爱抚解除了她的武装,他的低语攻破了她的心防。没错,她人在杨家,心却一直在岱麟的身上,此时此刻,她怎么能再否认呢?
在爱欲难分,极端错综复杂的情绪中,芮羽忍不住流下泪来。
岱麟尝到那咸咸的泪水,身体一僵,紧按住她问:“你为什么哭?是因为痛恨我对你的吻,对你的触摸吗?你认为这是一种无法忍受的侵犯吗?”
他声音沙哑急躁,令她的心更痛,只能摇头说:“不!我只是哭我自己的软弱,不够坚定及情不自禁罢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略微放开她问。
“王爷知道芮羽为何留在北京甘为犯妇吗?”
她决定说出心里的话,“除了可怜杨家一门的遭遇外,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杨家的女眷将要归正白旗所有,而正白旗正是主爷所管辖的,芮羽以为这样就能常常见到王爷的风采了。”
岱麟缓缓坐直身子,用不敢相信的口吻说:“你甘愿入辛者库,做个低贱的犯妇,主要是为了我?”
“是的。”芮羽哀伤他说:“我们的距离是如此遥远,这似乎是离你最近,又偶尔能见见你的唯一方式了。”
“天呀!芮羽,这实在是太荒谬了!”他依然感到相当震撼。
“是荒谬,而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就是克制不了自己。早在江宁女扮男装时,芮羽就一心向着王爷了。”她低声说。
“克制不了——我了解那种心动的感受。”他捧起她的脸说:“你由南京寻到北京,干折百转地又入靖王府,回到我的身边,这不就表示你注定是我的人吗?”
“王爷,你对芮羽的恩义,芮羽永生难忘,但你身为大清王爷,我只是个小小的犯妇,没有资格当你的人,只求你能让我留在王府里安心地伺候兰格格,芮羽就很感激了。”她很理智他说。
“胡说!在我又找到你之后,怎么可能再放你走呢?”他轻斥道:“我是堂堂王爷的身分,可免你犯妇之罪,我要你,没有人可以阻止!”
“王爷,你忘了吗?我名义上是杨家的媳妇,必须遵守断玉盟约,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她说。
“什么断玉盟约?”地冷冷地问。
芮羽拿出枕下的半块玉,再简单地叙述来龙去脉。“家父生前一再嘱咐:‘见玉如见人,玉合人团圆’,这是他老人家唯一的遗志,芮羽永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