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吓死,总比被杀死好吧?」尚恩气唬唬地说。
「芷乔恨我就好,我可以保护她,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我不在乎什么「朝阳」, 只在意芷乔的安全。」杰恩不甘示弱地说。
「那么今天怎么说?你根本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还差点她 去了性命!」留恩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今天……今天只是个意外!」杰恩辩着。
「意外?」尚恩大声咆哮起来,「我告诉你,我们不能容忍任何一个意外。这不游 戏,也不是玩耍,我希望事情结束后,每个人都毫发无伤地活着,妳明白吗?」
杰恩怨视着哥哥,胸膛用力起伏,最后叫着:「这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你拥有 一切,现在连芷乔也要抢走。你就是看不惯和芷乔在一起,你就是无法接受芷乔是我的 ,妳不能容忍她喜欢我而排斥你!」
四周极静,只有海涛声。久久尚恩才开口,声音像由齿缝发出,冷得今人心头一 ~,他说:「芷乔不是妳的,从来不是。你有贝齐,她才是妳的,你应该牢牢记得!」
芷乔犹在惊吓中,被他们兄弟一来一往的唇枪舌战弄得更昏头胀脑,一句还没听清 楚,又来另一句,充满耳裹的英文像雷雨后崩塌的乳石,滚个不停,压成一堆,所以当 尚恩喊她的名字时,她吓得手电筒差点摔落。
「跟我走吧!」尚恩对她说。
「不!芷乔跟我!」杰恩立在原地说。
芷乔呆在那儿,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彷佛他们要求的不仅是回旅馆那么简单的事 。兄弟俩都瞪着她,一双浅褐眸子,是她又爱又怕的:一双深褐眸子,是友善亲和的, 往哪边跨都不对。
另一道光束照亮了他们三个人,芷丽匆匆跑来说:「老天,终于找到你们了,先是 两个没回来,后来尚恩也失踪,简直是一出惊魂记,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芷乔松了一口气,跑到姊姊的身边,有些结巴说:「没……没事,只是人黑,所以 迷路了。」
「没事就好,瞧妳的手凉成这样。」芷丽拉着妹妹说。
「回去吃饭吧,饭后还有很多事要做。」尚恩一马当先,大步地朝商店区走去。
芷乔知道他怒气仍未消。只是不懂,他可以对她百般哄骗示好,但一变脸,又可以 凶得做仇人冤家。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呢?一只能任意揉捏的小蚂蚁吗?
她偏不让他趁心如意。在内心,她仍要努力远离他,仅管爱情不能阻止,但伤害绝 对不会再多一分。
道一趟渡轮走了半天,旅客并不多,除了芷乔一行人,就是一些当地居民和钓客。
他们午后到德渥鸟时,比尔族长和彼得已在小小的码头等他们。
德渥岛只有南北两个小镇,相隔两小时的车程。南镇比芷乔想象的热闹,有面对大 海的市街,除了原住民,白人也不少。
「德渥岛是海岸山脉伐木的集散地。」在船上,尚恩普介绍说:「以前还一度有纸 浆厂、矿泉水厂,吸引了不少人潮。」
「那都是我们传家投资的。」世钦在一旁补充,「只可惜成本太高,族人又不争气 ,只好一一关闭。」
尚恩这个叔叔也是芷乔躲避的对象。她初见他时,一直有戒心,后来由他那鹰钩, 芷乔想起他曾到画廊对母亲威胁利诱,想逼出老地图的下落。
印象中,傅世钦是很计较阴险的一个人。
「这裹风景优美,像个世外桃源,应该很有观光价值吧?」芷丽很有兴趣地间。
「妳还真有眼光,不过那是另类的观光价值。」尚恩微笑说:「前几年这裹人口
外流得很厉害,这两年又回流,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芷丽很专心地听。
「这就是妳上次提到的世纪末心灵宗教流行的一部分。」尚恩又侃侃而谈,「有; 很多住在都市的白人,因无法解脱内心的苦闷,纷纷向往印地安式在山林中简单及属灵 的生活方式。如果妳待会看到穿着皮衣戴羽毛的金发碧眼族,千万不要惊讶。」
芷丽和尚恩靠在船弦,顺着这话题谈得十分热络,芷乔在一旁看了颇不是滋味,她 真羡慕姊姊的自信,可以轻易地与尚恩沟通,并得到他的赞扬。
十二岁认识尚恩起,她从未得到这种平起平坐的待遇。
上岸时,她的脸色极不好,有点想吐,偏偏比尔族长一看到她就问:「Joy恢复记 忆了没有?」
「还没有。」尚恩看她一眼说。
「怎么会呢?她会不会想隐瞒什么?」比尔族长一副质疑的模样。
「她失去记忆四年,一下要恢复也不容易。」杰恩替她说话。
芷乔有些心虚,双眼望着地面。好在她没有说出来,否则如何解释,他们也不会信 ,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就是独缺后面那一小段。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何况他呢?
在等卡车装货时,芷乔和芷丽在彼得亲友开的印地安店裹参观。墙上挂的许多皮用 天然染料绘得多彩多姿,她们最感兴趣的是一小瓶一小瓶的熏香,注明不同的花及提炼 方法。
如风的笛声由音响传出,带着极深的禅味,像一个人正坐在高山上闭目静修。
芷乔欣赏着各种形状及颜色的羽毛,杰恩走过来,拿起一根粉红色的,放在她手说 :「送妳的,希望妳能避开一路上的妖魔鬼怪。」
「有效吗?」芷丽拿起一根黄色羽毛说。
「反正也没有伤害。」杰恩说。
他付钱时,尚恩不知何时进来,对芷丽说:「杰恩迭芷乔避邪羽毛,我也送妳一根 。」
芷丽笑得像一朵花,芷乔心中却讪讪的。
两小时车程很顺利,女生们都在车上肿了一觉。
到了北镇,又是黄昏时候,这里的海显得宽平,太阳也大而薄,在天际像薄饼将人 沸腾的水中,漾着一层又一层的艳红。
北方比南方冷清多了,几闲小木屋就形成码头,古处栖息的海岛比人多好几倍。
「我们住哪裹呢?」芷丽左看右看问道。
「帐蓬裹。」尚恩回答。
「那么快就住帐蓬吗?」芷丽皱起眉头。
「是舒服的帐篷,各种设备都有。」尚恩笑笑说:「好好享受一下,明天开始就没 那么现代化了。」
他们被引进一座森林里,尚恩和芷丽在前,杰恩和芷乔在后。走没有多久,一大片 白帆布尖顶帐蓬就出现眼前,各有不同的漂亮彩绘,在苍绿之中,像美丽的花异更奇特 的是,许多穿着印地安服饰的居民是白人。
「他们是所谓的新世纪流派,到此来追寻人生的真谛及心灵的净化。」尚恩说。
「有效吗?」芷丽问。
「谁知道呢?」彼得耸耸肩说:「他们高兴就好,反正我们就提供仪式和一些印地 安东西。钱从世界各地流进来,我们能不收吗?」
他们的帐篷靠近一个小湖边,湖水映着参天的古木,呈翠绿色。最美的是远远一角 ,布满了硕大的荷叶和婷婷娇媚的粉红荷花。
突然有几个穿泳装的白人,由石头堆砌的屋子里冲出来,直接跳进湖里,满脸通红 地叫:「太棒了,从未有的清爽感觉,好像从娘胎带来的罪恶都洗净了。」
「你们应该试试的,真是难得的经验。」有人对芷乔一群人说。
彼得带着神秘的微笑说:「那是汗屋,就是把石头烤热,浇上水会发出蒸气,人就 闷在裹面。他们说那可以治疗现代人所有的症候摹,多来几次,可以一辈子远离心理医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