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还是很诡异,我们最好先调查她的背景,婚事可以暂缓。”幸宜建议。
“你姊姊说的没错,你身分不同,绝不能草率行事。况且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应该更慎重才对。”盛财说。
“爸,你们不信任小霜,也该信任我的眼光呀!我不会去调查她,我爱她,所以不愿对她有一丝怀疑。”靖宇口吻很坚决:“反正我是娶定她了。”
“人还没带回家就那么斩钉截铁?以前你可不是这样,我们给你介绍的女孩,每一个都是挑三拣四,磨得人都失去耐性,怎么这一次全变了?”玉雪有些不悦说。
“我就说嘛!二哥是中邪嘛!丹屏都大骂他冷酷绝情,在一起两年,说断就断,太没心肝了。”幸容不平说。
“幸容,你别瞎搅和好不好?感情之事没有外人插手余地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懂。”靖宇脸色稍变,又严肃地对父母说:“爸,妈,我会带小霜回家,你们也一定会喜欢她。我只希望你们别吓着她,她很年轻、很单纯,刚有丧亲之痛,又涉世未深,很多方面需要保护,而非批评。”
“有那么严重吗?”幸容撇撇嘴说。
“就有那么严重。”靖宇干脆说:“这辈子我若娶不到她,也不想结婚了。”
“我认为我们要尊重靖宇的选择,并且祝福他。”靖安用持平的论调说。
“对儿女的婚事,我向来都是尊重的。”盛财说:“快把人家带回家认识一下吧!要在两个月之内培养出一家人的感情,你也不能再慢吞吞了。”
“是的,爸爸。”靖宇立刻精神抖擞,愉快地说。
盛财拍拍么儿的肩,又对长子招手,父子三人走出大客厅,预备再谈一些生意上的事。
留下的几个女人,话题仍围绕在这半途冒出的傅小霜,愈谈疑云就愈多。靖宇是精明能干,但感情方面却空页,他英俊的外表,几乎是一张白纸,真是教人担心。
※ ※ ※
男人就是这样,愈得不到就愈珍贵。柯靖宇果真每日向她求婚,而且准备带她回家见父母。
宛芸一直想不到解决的良方,只能以撒娇羞怯的方式来推托。
上午意外地接到孙丹屏电话,要求见面。宛芸没有拒绝,她也想了解靖宇所谓的“分手”,是怎么一回事;或许由其中她还可以找到一点可以突破的灵感。
“你一进咖啡店就会看到我,我穿红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裙。”丹屏说。
“我认得你,我看过你的节目。”宛芸坦白说。
感觉上是来意不善。靖宇说丹屏很理智、很有风度,那是他说的,实际情况仍要眼见为凭。
丹屏本人比电视上娇小,但一样亮丽,宛芸在她面前不需伪装,就一张平常严肃的脸孔。
“你说要找我谈谈,谈什么呢?”宛芸有礼貌地问。
“你比我想象的年轻。”丹屏仔细打量她:“但现在的年轻女孩都很厉害,那天你骗我说是靖宇家的打妇佣人,我算是领教到了。更妙的是,靖宇居然没有生气,他向来最恨人家说谎。”
他却是说谎专家。但宛芸不想讨论复杂的内情或为品格辩白,她喝口咖啡,单刀直人说:“我知道靖宇和你分手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更不想伤害你……”
“你没想到?!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我发现你连说谎也不会脸红。”丹屏感到自己的失态,忙回到原来的冷静:“我和靖宇的事与你无关,我们也不算什么分手,只是我不想结婚,他暂时转向你罢了!不过我今天来,不是讨论我,而是你。你知道吗?柯家人对你的动机非常怀疑,他们并不欢迎你成为柯家的一员,我劝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番话让宛芸对丹屏原有的同情和歉意顿时消失无形,她淡淡地说:“柯家怀疑我什么呢?”
“我想你在认识靖宇之前,就很清楚他是‘顶方’的小开,有亿万的身价。”丹屏顿一下说:“而你一个没家世背景又没没无闻的女孩子,在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内要和他结婚,很多人都会认为你是为钱而来的。”
“你以为天底下只有柯家有钱吗?”宛芸冷哼一声说:“他们双手奉上,我都不屑一顾。”
“你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丹屏一脸笃定说:“你若不为钱是最好,因为柯家儿女在婚前都会签下结婚同意书,媳妇和女婿都得不到什么利益。若你妄想靖宇是金山银山,就别作梦了。”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是柯家人派你来的?”宛芸有些受不了对方的语气。
“差不多。”丹屏毕竟大些,社会历练也多,又是吃广播饭的,口齿难免犀利:“以他们的身分,不方便出面,就请我来一探究竟。我认为你不但有问题,而且若执意嫁给靖宇,也维持不了几个月的!”
“怎么说?难道你也知道靖宇喜新厌旧的毛病?”宛芸皱眉问。
“喜新厌旧?靖宇?”丹屏扬扬眉,接着又说:“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但靖宇绝对会对你喜新厌旧。因为你根本不适合他,你太年轻,没有工作,不能独立自主,没有显赫的背景和万贯家财,一点也不符合柯家媳妇的资格。别说柯家人难以接受你,靖宇在几个月内也会后悔娶你,你应该有自知之明才对。”
“你在羞辱我吗?你有工作、能独立自主、有钱有势,又如何?也不过是靖宇甩掉不要的女朋友,凭什么批评我?”宛芸的硬脾气发作了。“你们有钱人贪婪自私的嘴脸,我还会不明白?我告诉你,我梁……傅小霜最恨威胁恫吓,我向不欺人,也不允许别人欺到我头上来。你若想阻止我嫁给靖宇,对不起,你失败了!”
宛芸拿起皮包就直接冲到马路上。
说什么理智,说什么风度,那是胡说八道。孙丹屏根本心怀恨意,她为何不去骂柯靖宇呢?是他三心二意,是他始乱终弃,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连人都看不透吗?
宛芸不是富贵人家,但也不曾如此被看轻过。配不上柯靖宇?他那种男人,嫁了是一生的不幸,送她都不要!
她像脸上被人丢了一块臭抹布,除不去的腥膻味。记忆回到多年前,在放学的路上,看父亲开着豪华轿车载着新太太和刚出生的儿子,一股强烈得几乎灭顶的恨意,彷佛腐蚀心灵的强酸,毁了她所有的正常和快乐。
她退一步,敌人就进一步。为什么要为柯靖宇想?为什么要顾及柯家的面子?心软的结果,就是被赶尽杀绝。
她一脸火红的烫,等一抬头,赫然发现“顶方大楼”,她想也不想,牙齿一咬,就走了进去。
“小姐,你找哪个部门?”柜台的总机问。
“十一搂,柯总经理。”宛芸冷冷说。
“请问你有约时间吗?”总机皱眉问。
“没有,你告诉他,傅小霜来访就够了!”宛芸说。
总机面有难色,但仍拨了询问电话,才说几句就堆着笑脸对宛芸说:“总经理请你上去。”
两次到“顶方”,待遇天差地远,他们一定没想到她就是八个月前来大吵大闹,又被扫地出门的那个疯女孩。想到此,她把头抬得更高,脚步踏得更重。
总经理室门口仍是中年的尤秘书,这次她脸上只有欢迎,说:“傅小姐,柯总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