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梅映雪陪同夫君走出大门,却被举目所见的破旧景象吓了一大跳!!原来这座家院,除了身后的大厅和左右紧临的两个房间和厨房外,全都破旧不堪,只怕一阵大风吹来就会垮倒在地了。
杜子风回头正好瞧见那美眸中的惊愕,不由心中一愧,更暗暗立誓一定要发奋图强以求取功名,好让娇妻能过好日子。
梅映雪站在门前目送夫君至看不见才欲转身进屋,一转身便迎上一双冰冷的眼眸,不禁令她心中一凛,霎时脚底一阵发寒。
杜大娘见她神情有异,立刻敛去眸中寒光,换上一脸慈爱的笑容。“映雪,你进来,让娘来告诉你一些我们杜家的规矩。”
梅映雪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姑娘,杜大娘神色虽然变化细微,她心里却了然这个婆婆并非是个易与之人,但已入了杜家大门,与杜子风成了夫妻,如今她也只能尽心服侍了。
杜大娘转身坐在破旧的太师椅上,冷眼看着媳妇,嘴角却漾着微笑。“为了要让子风赶得及进城教书,所以日后你每天要五更天就起床生火煮粥,屋子后方有井,每天要打水把厨房的水缸装满;洗衣服最好是到溪边,那比较省事省力。我等会就带你去溪边洗衣。”
当她看见这破旧的家院时,梅映雪心里便明白夫家的家里根本不可能会有所谓的“下人”,更是明了日后所有的活儿得由她一肩承担了,这对生在富贵之家、习惯凡事皆有下人代劳的她而言,顿感双肩似压上千斤重的重担。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低头应是,尽力去做了。
杜大娘注视她片刻,问道:“对了,映雪,我听说你家里给了你一小箱的白银一起陪嫁过来,是吗?”
梅映雪不知婆婆探问这个有何用意,不禁抬眸看向她。
杜大娘见状颇为不悦地一挑眉梢,冷冷地说:“既然嫁为我杜家的媳妇,如果你是个孝顺的好媳妇,就该毫无藏私地为这个家奉献出一切。”
蕙质兰心的梅映雪怎会不明白婆婆话里的弦外之音?遂恭声应答一声:“是,映雪明白。映雪这就去拿来交给娘。”
话落转身回房,打开两只大箱中的其中一箱,取出那装满了白银的小箱子。当她把目光瞟向另一只大箱子时,脑海中响起继母殷勤的叮咛:那一袋珍珠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定要留待急用。思毕,她不敢再多作停留,捧着小木箱回到厅堂,恭敬送至婆婆面前。
杜大娘掀开箱盖,见白银整齐地摆满了整个箱子,不禁眉开眼笑起来。这是她透过姚媒婆向碧春那丫环打探得知的,碧春亲眼看见夫人胡惠娘放进大衣箱里的。她想梅映雪的后母肯给继女这么贵重的嫁妆,应该已是极限了;况且胡惠娘处心积虑急着把继女给嫁出门,好让自儿儿霸梅家家产,她当然不可能也不舍得再多给继女其它值钱的东西了。
思毕,杜大娘也不再多探问其它,合上箱盖。
“这个我先帮你保管起来,日后家里的油、米、盐、酱、醋、茶就由我来张罗采买,你别费心这些。走吧,去把脏衣服收一收,我带你到溪边洗衣服。”
“是。”
梅映雪转身回房去收拾待洗的衣服,杜大娘则捧着小箱子回到房里,再顺便把脏衣服拿出来交给媳妇,心里不禁暗自得意起来,嗯,娶这房媳妇还真是不错,不但得一小箱的银两,还可接手繁锁的家务呢。
日落西山之时,杜子风心情愉悦地踩着轻快的步伐归心似箭般的回到破旧的屋舍,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娇妻的身影。
当他看见娇妻正在屋后的古井边吃力地汲水时,立刻一个箭步上前。
“钦——我来。”
“你回来啦。”梅映雪早已香汗淋漓,一双玉掌几要磨破皮了,看见夫婿一回来就赶忙来帮忙,心里很是感动,抬袖抹去额上的汗水,绽开抹感激的笑容。
杜子风见她娇喘吁吁、满头大汗,本能地掏出汗巾,温柔无限地为娇妻拭去额上的汗珠,心疼地柔声说:“以后打水的工作就等我回来再做吧,你从来没做过这个,一定做不惯的。来,让我看看你的手。”话落拉起娇妻纤细的玉手,见那白晰的掌上有着磨红的印痕,更是感到心疼无比,忙用汗巾浸湿冰冷的井水,迭好放在娇妻的手掌上,柔声说:“双手合十按着它,手掌就不会那么疼痛了。”
“嗯……”夫婿的温柔相待让梅映雪感动不已,不觉美眸泛潮。虽然今早第一次操持家务,到溪边洗衣就洗了半个多时辰,洗得她腰酸背痛几乎直不起腰来的;下午又第一次烧柴煮饭、烧水,被柴烟熏得猛咳嗽、直掉泪,但在丈夫柔情的关怀下,顿觉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厨房后门,杜大娘站在门边注视着小两日的一举一动,好一会才转身往厅堂去。
待用晚膳之时,三人围桌吃饭,杜大娘夹了筷青菜吃,咀嚼一 口,眉头微蹙,睨着媳妇说:“映雪,你这菜没炒熟,盐又放太多,也没洗干净,还有一股土味。”
梅映雪只是低着头,心里不觉有丝委屈。从未动过锅铲瓢盆的她,桌上的三菜一汤,从洗、切、炒到端上桌,足足耗费了她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这其间婆婆从未到厨房教导过,只是把菜丢给她就离开了。
杜子风见状忙说:“娘,映雪应是第一次进厨房,菜当然做得没娘的好吃,娘应该好好地教她才是呀,我相信映雪以后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杜大娘见儿子如此维护妻子,只是看了眼媳妇,心想若教了之后还做不好,儿子就无话可维护了吧。遂点点头说:“也是啦,那娘就从明天起好好教她吧。”
“谢谢娘,映雪一定会尽心、努力学习的。”梅映雪抬眸敬畏地看婆婆一眼,心里感激夫君的体贴与谅解。
晚膳过后,小两口回到房里,杜子风想起昨夜对娇妻的承诺,一改过去懒散的习性,从书柜拿出《诗经》坐到桌边,对着娇妻微笑说:“从今天起,我要发奋念书,好求取功名,让你享富贵。”
梅映雪嫣然一笑。有了他的体贴与温柔相待,她并不在乎操持家务、生活清苦,但很高兴他对自我的期许和立定志向,遂起身从陪嫁的大木箱中取出一疋月白色的丝绸布。
“嗯。那我来帮相公裁件长衫,陪相公念书吧。”
“好。”杜子风深情凝着她。未成亲前预想她是个骄纵难以伺候的富家千金,万万没想到她虽出身富贵人家,却是个难得的贤淑妻室,因此更暗暗发誓一定要改掉所有的恶习,努力读书以求取功名,不但可光耀门楣,也能让娇妻享荣华富贵。
日升月落,转眼间梅映雪嫁入杜家已十多天了,杜大娘坐在厅堂内的太师椅上,喝着粗茶、看着正在外头晾衣服的媳妇。没想到这个出身大布庄千金的媳妇,不但聪颖过人,什么活儿一教即会,而且手脚也伶俐、很受教,老实说,她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了;更甚者,现在晚上还可听见儿子琅琅的读书声呢,看来讨这房媳妇,既可代劳家务,又可激励儿子上进,真是一举两得呢!
这时,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粗哑嗓音:“杜大娘,我给您送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