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舜翔依言收线,并将上钩之物往上拉,感觉还颇有分量。“好象有点重,谁来帮我一下。”
一个正好站在他身后的同学,闻言左右看了眼,见没人靠上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帮忙。
张伟杰将灯光照向鱼饵处,众人屏息以待,紧张又害怕地直盯着水面,终于水面下的东西拉了上来——
那是一张惨白的人脸,还有一头长长的黑发!
“啊——”
一时间惊叫声四起。
“我的妈呀,有鬼啊,快逃——”
大伙儿惊声尖叫,不约而同转身就朝停车场方向狂奔而去,而双手紧握钓竿的丘舜翔,亦被那钓出水面的人头吓了一大跳,但更没想到帮他拉钓竿的同学会突然松手就逃,害他一时反应不及,被那颇沉重的人头往下扯,陡然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竿扑通跌进了潭里。
停车场里,开门、关门的碰碰声响此起彼落,启动引擎加足马力,众车争先恐后,纷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一阵强风吹过,月儿从云端露出盈满的笑靥,似在笑这一群年轻人大惊小怪般,潭面被月光照耀得有如一面明镜。
幸好水不深,邱舜翔浮出水面正好听见车子引擎狂暴的嘶吼声,可知开车的人已把油门踩到底了。
邱舜翔见没人来搭理落水的他,就知那群“好”同学,个个逃命要紧,早已忘了他。不禁暗叹口气准备走上岸,突然一个不经意的转眸,瞥见左近有个载浮载沉的身影,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毫不思索舒臂便将那人捞抱起来,一抱进怀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会不会是具死尸啊?当他这么想时,却察觉到怀抱里的人,虽然全身湿冷,却还有体温。
当下,他毫不迟疑抱着那人涉水上岸,来到犹火光熊熊的营火旁。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才看清原来是个有着一头及腰长发的女子,但奇怪的是她却穿著一身的古装。
他虽感奇怪却也无暇多想,救人要紧,立刻对女子施救。也许是女子命不该绝,未久已能自行呼吸。
丘舜翔这才满头大汗松了口气,待见她全身湿透,立刻至帐篷内取出他带来的睡袋,将女子包覆在睡袋里,抬手挥去额上的汗珠。看着女子娟秀而苍白的面容,心想虽然她现在呼吸平稳顺畅,但最好还是送她去医院诊察一下比较妥当。
思毕,他起身快步朝停车场走去,一到停车场才赫然发现半部车子也没,当场傻住了,待回神,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大声咒骂:“到底是哪个混蛋,把我的车子也开走了!”
邱舜翔担心那落水的女子,返身又回到营火旁,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回家求援,这又赫然发现手机已成了无法使用的“泡水机”。
他心急之馀只得赶至帐蓬内寻找是否有人忘了把手机带走,幸好那些家伙只顾逃命,什么东西也没收,他拿来不知是哪个同学的手机,拨了通电话回家,简略说明情况。
关上手机回到火堆旁等待,在这等待的时间里,丘舜翔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在女子的身上,凝着她那苍白无比却也清艳秀丽的脸庞,不由猜想这女子为何而落水,是不慎落水,还是自杀?而她那身古代装束又是怎幺回事,今晚有电视台在这附近拍摄节目吗?若是如此,则应该有人会寻来才对,可是当他左右望向四周,又不见有什么人影。
当他暗自做各种推测和假设时,一辆白色宾士轿车快速驶了过来,车子在露营区外的车道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就见双亲邱政铭和吕淑雯相偕快速朝这边走来。
“舜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邱母吕淑雯见人就问。
邱舜翔见父母来到,便详尽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抱怨几句。
“这些家伙真是无情,只顾自己逃命,也不管我落水会不会溺死。更可恶的是,不知是哪个混蛋竟把我的车子也开走了!我想没有别人,只有伟杰那个家伙会做这种事而已。”
整个事件听起来是有点恐怖又有点好笑,邱政铭和吕淑雯听完不禁相视而笑。
丘政铭上前看看女子的状况,见她呼吸顺畅,脉跳正常而稳定,心想应该没什么大碍,便说:“看来她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我们还是送她到医院诊疗一下吧。舜翔,你把营火浇熄,至于这些东西,我猜他们明天就会回来收了。”
他说完俯身抱起包覆在睡袋里的女子往车子走去,妻子紧跟在后。
邱舜翔提过早已备妥的两桶水,把营火浇熄后也跟着上车,直奔医院。
三人到了医院挂急诊,值班的医生诊察过后笑着说:“没什么大碍的,水没有进到肺部里,只要让她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三人听了不觉松了口气。
医生看了三人一眼,又看了眼那昏迷的落水女孩,不禁疑惑地问:“请问她身上的衣服是怎幺一回事?”
邱政铭和吕淑雯互看一眼,有默契地同时把视线投向儿子。
丘舜翔也是莫宰羊呀,情急生智就笑着解释说:“我们是戏剧社的学生,利用露营的时候顺便排演戏剧,不意发生了点小意外。”
医生见他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学生气息,也就不疑有它了。
这时,父子三人聚到一旁低声商量,该怎么处置这落水女孩。
半晌,最后决定先带她回家,等她醒来再问明落水原因,好送她回家。
你这个恶妻给我滚出去!我杜子风没有你这样的妻子……
你为什么不把那些珍珠、首饰拿去卖了,买肉给我吃啊?我杜家没有你道样的不孝媳,休妻书拿去,给我离开杜家……
“不——”
梅映雪像是从一场恶梦中醒来般陡然坐起,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米黄的墙。
这时,端着热奶茶正走进来的丘逸萍,看见床上的女子已醒来,立刻把奶茶放在小桌几上,赶紧上前。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怎样?”说完伸指比向坐在沙发上睡觉的邱舜翔。“是我哥把你从水里捞上来的,不过你放心,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和我妈妈帮你换上的。”
话落,她过去把邱舜翔摇醒。
“喂,老哥,你那落水的‘戏剧社’同学已经清醒了。”看着幽幽醒转的哥哥,又转身走了出去唤来父母。
梅映雪听说衣服已被换掉,忙低头看看,哪知不看还好,一看却大惊失色!
“啊——”原来此刻的她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单衣,露出一大截手臂,羞得她忙拉起被子遮掩。
把床让给落水女子的丘舜翔,被唤醒后起身走至床前开口说:“你别怕,这是我家,呃……你为什么会落水呢?”
好温暖轻柔的嗓音哪,梅映雪生平第一次听到男人的声音这么温煦如春阳般,不禁楞看着地。心忖:这公子长得英俊挺拔,身形顺长还比相公略高,还有那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温柔神韵……
丘舜翔见她只是盯着他看不答话,不禁眉头微皱。他该不会救回一个失忆女子吧?
不多时,邱政铭和吕淑雯以及邱逸萍都来到房间。
丘政铭见女孩满眼的惊惶,便微笑着说:“孩子,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告诉我们你家在哪里,我们好送你回家,嗯?”
耳闻这中年男子慈爱温厚的话语声,彷如爹亲那慈爱的语气,想起自己的遭遇和所受的委屈,梅映雪不禁悲从中来,垂首低语:“小女子姓梅,名唤映雪,大唐长安人氏,爹爹经营布疋生意,在延平门附近的长寿大街上开了家梅记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