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焱顾左右而言他,四两拨千金地说:“既然有想蓉陪你畅聊,也就不需要我听你说心事,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间,应该更谈得来。”
“表哥——”
“我还有簿没查阅,先去忙。”他打断她的抱怨连篇。“慢聊。”
“表哥!”赵银香用力呼唤他不打算停留的步伐。“表哥!表哥……”
倚着门,目送衣袂淡扬出尘的心上人走远,赵银香心头真是又气又恼、又悲又恨!
表哥会对她冷淡,都是花想蓉的错!如果花想蓉没有出现,那表哥会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一切都是想蓉造成的错!
赵银香旋身趴在桌沿,不自主地啜泣起来,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没预料到赵银香会哭得淅沥哗啦、如此伤心,想蓉有点怔愣。
“小姐,请别伤心,爷一定是因为忙于公事,才没办法陪你。”月环假意的安慰,其实也是为了演一出戏给花想蓉看。
“表哥没空陪我,却有时间替花姑娘请大夫看病,我……我算什么呢?呜……”赵银香哭得好不伤心,真假掺半。
想蓉于心不忍道:“赵姑娘毋须如此伤心,我想南宫爷只是无法见死不救。”
想蓉将内心原本蕴藏的甜蜜抛诸脑后,她无法让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明明是你勾引表哥,还惺惺作态!”赵银香将怒气化为箭矢,一一架在弓弦上,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非伤得花想蓉体无完肤不可。
“我没有。”她小声辩解。“也不会。”
“你是一名‘阅人无数’的鸨娘,引诱男人的媚功一定老道,怎么可能不会呢?”赵银香冲到床边,大声咆哮道:“你快滚出南宫府!离表哥远一点!不要破坏我的幸福!”
想蓉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移身下床,可是才稍微一牵动身子,就痛苦不堪。
急促的呼吸声搅乱四周的空气,想蓉半躺在床榻,困难地开口:“我从不曾想要……破坏你的幸福,等我身子稍微安好,便立即离开。”
“当真?”
“是。”
赵银香迅速收住泪水,眉飞色舞地说:“既然如此,就请你赶快痊愈……不!是稍微安好便马上离开南宫府。”
达成一半目的,赵银香才心满意足和月环离开云流院。
想蓉独自半卧在床,闭了闭眼,思绪忽然地飘远了……
她没有企图和阴谋,只是想见他一面才来的!如此单纯而已。
月明如水,凌波微步,尤在夜深人静时,想蓉却因神智过于清明终宿无法入眠,她的脑海中盘旋许多事,包括过去和未来,也少不了目前的点滴经历。
她应该忘记一切,对于焱深深的爱恋,她该坦白,或许长埋心中也是一件甜蜜的事。
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边,伸手捂住她的樱唇——
“唔……”她瞪大双眼想尖叫,却找不到声音,想极力反抗,才发觉自己力薄如絮。
想蓉被稳稳钳制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她心惊胆战地张大双眼,想在黑暗中看清对方的长相,究竟是谁敢夜闯云流院,甚至到房里挟持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倘若是贼寇,她死要认下他的五官,即使不能幸存,也不至于死得含冤莫名。
可惜四周能见度极差,月光被屏风挡在外,照不透寝室一层黑幕。
她犹如身陷地窖,见不得半点光,恐惧的浪潮逐渐席卷她整个人,活生生欲将她淹没。
当想蓉的危机意识涨高至极点时,她心中惦念的人有很多,最后存在脑海里的人,却只有时而冷淡、时而多情的南宫焱!
“呵!”熟悉的邪魅笑声缓缓在凝固的空气中扩散,瞬间解除她全身上下的恐慌。
南宫焱一挥掌,点燃一撮小油灯,简直神乎奇技。
而他始终没有移动半步身子,依然稳若泰山的立于床侧。
黑漆漆的寝房顿时微亮,让想蓉仔细看清楚来人,也不再挣扎。
“你吓到了?”他轻蹙眉,慢慢放开惊魂甫定的她,因她的胆小而莞尔。
原来她除了会使心机之外,也有可爱惹怜的一面,希望这抹动人的表情不会是另一种面具。
南宫焱挂袍一掀,大咧咧地坐往床榻,完全没有顾及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之虑。
“爷,夜已晚,你怎么还不休息?”想蓉匆忙缩到床角,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没见到我正要休息吗?”说着,他便径自脱去筒靴,甚至毫不客气地解下外衣。
“爷……要、要在此歇息?!”想蓉结结巴巴地,像个小媳妇。
南宫焱回予她一记“多此一问”的眼神,接着,便大大方方躺了下来。
云流院设有三间厢房、一间书室和一尘武馆,他今偏偏哪里也不去,就赖定她刚刚才温睡过的床褥,尚余留她的余香不断。
“可是我……要睡哪儿?”她不安地绞着衣襟,也不敢看他。
“就睡这儿。”他理所当然地拍拍身旁的位置,很接近他的怀抱。
“不行!”她大吃一惊。“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岂能同床而眠?!”
是她的矜持?亦是装模作样?南宫焱简直无法分辨她的言语带有几分真伪。
“昔日,你不也是与我寸步不离,怎不见你像现在紧张?”他的语气充满暧昧,似乎也在指控她的佯装知羞,令人生厌。
“那不同啊!”想蓉怯怯地说:“当时你需要照顾,疏忽不得。”
南宫焱再度眯起极具危险的眸子,不悦她主动远离他。
想蓉终于察觉出他的愠怒,只稍偷偷瞟瞄一眼,便记住他的心情。
“想蓉无心冒犯,请爷息怒。”她抿了抿唇,忽然看见前方摆有躺椅,于是自我主张道:“不如我去睡躺椅吧!”
说完,她便迅速地想从床尾离开,孰料他大手一捞,便捉住她纤细的脚踝,用力一拽,将她拉到自己胸膛之上。
“啊!”她惊呼一声,在贴上他的躯体之后,立即没了声音。
他的身体好烫!一股灼热感由肌肤相亲之际迅速蔓延,最后连她都整身热呼呼!
“你好香。”他嗅着她飘香的发丝,喜爱地说:“你的一切,包括这抹香,都只能属于我。”
想蓉多想答应他,但是一想起泪眼婆娑的赵银香,句句控诉她横刀夺爱时的言语,她就无法开口允诺他,只能静默。
南宫焱实在不满她的安静,他可是在倾诉心里的占有欲,不是在说佛经论语。
“看着我。”他命令道。
想蓉别过小脸,在昏黄的火光映衬下,她的面容仿佛天仙,染有清淡的脱俗灵韵,像特地降世寻他而来,要为他担负万般罪恶的仙女。
南宫焱更加心动。
他突然挣扎该不该伤害她?
或许她待他是真心真意啊?!
但是,也有可能她正在不安。无法回覆他的独占欲,是因为她早就不属于任何人。曾经陪侍过多少王孙公子已不可忆,她又如何答应今生今世只属于他呢?
南宫焱忽然翻身,将她压置于身下,双眸炯然望视她。
“你不愿意委身于我?”她既然敢如此大胆?故意惹他生气。
想蓉发现在他面前,自己永远都处于弱势,无论他的逼爱或偷香,全是一副狂肆妄为的态度,连霸道的表情都没变。
她注定欠他吧!才会一次又一次沉溺在他的情海中,今生今世想脱离,难了!
“我要你。”
他的宣言,令她惊惧!
他怎么能要她呢?如果他占有她的清白,将会铸成多少错事和遗憾?赵银香也许会恨她,姐姐也许会对她失望,而他呢?堂堂震威八方的南宫帝爷,岂能纳娶青楼鸨娘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