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品南宫府多得是,不必你在此惺惺作态,谁晓得你肚子里装什么坏水!”赵银香看得出表哥对眼前这名娼妓的厌恶,于是说起话来更加有恃无恐,毫不知道何谓尊重。
南宫焱牵起嘴角,轻笑。
他原本打算忘记她,不去计较她的欺骗和隐瞒,可是她却不肯放手,想紧紧捉住他的荣华富贵是不?既然她有野心贪图,他也不想让她失望,给予假象的幸福,再重重打击痴心妄想的她……应该是一桩很有趣的事!何妨一试?
南宫焱用目光锁住她,阴冷冷的表情更显恐怖,若想蓉能即早察觉他残忍的阴谋,也许日后的命运不会折磨她太多,只可惜想蓉始终低垂颈首,并没有发现南宫焱的可怕。
“如果南宫爷不稀罕,我们主仆二人立即告退。”扬儿直觉南宫焱想对小姐不利,所以不再多想,只急着保护小姐全身而退。
“沈默。”南宫焱低沉的嗓音,有放不开的挣扎存在。
“爷有何吩咐?”
“带花姑娘去厨院,让她亲自为我熬药。”南宫焱出其不意的交代,令众人愕然。
“是。”沈默依然沉稳以对。“花姑娘,请!”
“表哥?!”赵银香瞪大双眼,完全不能理解南宫焱的用意。
但是南宫焱一旦下决定,谁也不能撼动,赵银香也不敢有微词,只能偷偷在心里叨念。
不过,想蓉却十分开心,至少他答应让她尽一点心意。
扬儿尾随在想蓉身后,却被南宫焱伸手挡住。
“你——”扬儿怒视南宫焱。
“你先回去休息吧!”想蓉为避免节外生枝,于是主动要扬儿先回吟香楼。
“小姐!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扬儿溢于情表的关心,和想蓉之间形影不离的亲密程度,都一再引发南宫焱的不悦。
所以南宫焱故意要拆散他们,他不想看见她身边随时有男人相伴。
“我只是熬碗药,什么好担心呢?”想蓉笑了笑。“不必牵挂我,赶快回去养伤吧!”
扬儿的视线在南宫焱和想蓉身上游移不定,最后,他黯然地点了头。
将小姐交给南宫焱,他实在有千万个不放心,但是若小姐坚持如此,他又怎能反对。
薰风习习,想蓉随着沈默稳健的脚步,由前院假山流水一路浏览,经过曲桥、绕过凉亭,走过长廊、细数不尽的别院高阁,犹如另一片世外桃源,花红柳绿、绿草如茵,看得想蓉心神荡漾,说不出的舒畅愉忱,让她心情飘翔。
“沈总管。”她听见每个经过的丫环仆役如此尊称他。“南宫府好广阔哦!仿佛走不完似的,要是放我一个人,我肯定找不着路。”
想蓉毫无防备跟在沈默身后,双手抱着包袱,眼光恣意游荡。
“我觉得沈总管好厉害,南宫府这么大,管理起来一定很不容易,尤其琐事不断时,更是累人!”想蓉平时管理吟香楼的杂务,就已经忙得昏天暗地、焦头烂额,而沈默能担任南宫府总管一职,必定是有无边的力量吧!
不过,她用吟香楼和南宫府作比较,似乎有欠妥当……
“花姑娘看重了。”沈默不改脸色地说。
“沈总管叫我想蓉就好,不用多礼了。”她表现大方。
“花姑娘是爷的客人,小的不敢冒犯。”沈默依然一板一眼,没有丝毫马虎。
想蓉抿唇而笑,十分欣赏沈默恭敬的态度,也因为沈默视她为南宫焱的贵客而喜于心。
至少沈默没有轻视她。虽然早已习惯各种不同的眼光加诸于身,但是听见严厉的谩骂时,依然会令她心碎悲伤,不过即使难过痛苦,她也只有学着接受外人的看法,与全部不堪的侮辱。
想蓉如云似锦的发丝垂在肩上,衬得她双颊水眸、朱唇粉面,更散发着纤灵出尘的晶莹剔透,那风华绝代的仪表,一路吸引不少目光。
穿着一袭素白襦裙、外罩水蓝薄纱,在阳光衬托下的想蓉,倒使南宫府起了一阵骚动,她的脱俗美貌,确实足够惊艳旁人。
想蓉走得脚酸,却不好意思说要休息,没办法!只好忍耐。
幸好又一个转角便到了厨房,沈默点头对想蓉示意,又向厨娘冯嬷嬷吩咐几句,才转身离去。
依照刚才耳语指示,沈默隐身在暗处观察一会儿情况,才前往云流院向爷禀告一切。
甫踏进书房,沈默便见主子坐在案前,似乎早在等待他的回报。
“她有对你说什么?”
沈默据实以报:“花姑娘夸赞我的职务,除此之外,还容许我直呼芳名。”
南宫焱鹰眸转冷,心底怒火中烧。“没想到她竟然想拉拢你。”
想蓉对沈默主动表示友好,是尊敬南宫焱身边的每个人,但是此时此刻却教他误解了。
“她真是诡计多端。”南宫焱由衷地不屑她。
不过识人无数的沈默,却不以为然。
虽然仅是短短一段相处和几句交谈,但是沈默可以看出想蓉的纯善,若不是误会纠葛,爷应该会看得比他还清楚。
在沈默眼中,花想蓉虽然出身青楼,但是对主子绝对无害。
“继续留意她,有什么事,立即向我禀告。”南宫焱决定盯住她。
曾几何时,向来冷酷的南宫爷,竟然也有耿耿于怀的感情?
只不过难得寻获怦然心动,结局却是恶意骗瞒和谎言如堆。
他要花想蓉付出极大的代价!以消他心中怒怨之气、难平之恨!
“为什么!为什么!呜……”赵银香翻乱房里的东西,她双手所到之处,全是一片狼籍。“表哥竟然允许让那名娼妓进入南宫府?为什么?!呜……那个女人又凭什么!”
赵银香处于极度狂乱不安的浪潮中,她好怕多年来的倾慕成空!更担心自己在南宫府的地位不保,她不要被取代!绝不!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只有痛哭发泄不安。
月环先是冷眼旁观赵银香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去端来一盆清水。
“小姐。”她佯装关心地说:“别气恼,先洗净脸,咱们再来想想对策。”
月环拧干巾帕,轻轻为赵银香拭泪,细心帮她擦去脸上的胭脂水粉,还她一张美丽的素颜。
严格说来,赵银香的姿色算是上等,和花想蓉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偏偏花想蓉比赵银香又多出一份纤细和灵颜之美,难怪赵银香要大惊小怪、鬼哭神号了!
“月环,我该怎么办才好?也许表哥对那名娼妓另眼相待,到时候,我要如何抢回表哥呢?”赵银香不知所措地说。
月环面露心疼,实际上内心却在冷笑——
笨女人!竟然连运用不择手段来达成目的都不会,还妄想坐上南宫夫人的尊位。
若不是她一心想嫁给沈默,也不必大费周章替赵银香设法。
“小姐,我们只要在爷下决定前,想办法赶走花想蓉就行了呀!”月环的目光闪烁,似乎在进行一场大阴谋般。
“我也想赶她走,可是如果被表哥知道了,就麻烦了。”银香心存顾忌。
是表哥答应让花想蓉留在南宫府,倘若她又赶花想蓉离开,恐怕是间接违逆表哥的命令。
“只要不被爷发现,谅她也不敢投诉半句小姐的不是。”月环笑道。“花想蓉看起来生性怕事,小姐只要对她软硬兼施,相信她会知难而退。”
赵银香仔细想了想,发现月环说得有道理。
花想蓉虽然是突如其来出现在南宫府,但,她表现得十分含蓄,不像争强斗胜的女子,或许就只要在花想蓉面前演一出戏,就可以让花想蓉萌生退让之意,甚至主动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