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省思,也寻悟不出迷恋他的道理。
舞儿温暖的指腹慢慢滑过他微敛的眼眸,延续他高挺的鼻梁,直至那两片薄唇,精致的五官,犹如巧夺天工的凿口,让人爱不释手。
她多希望细心珍藏这一切,只可惜在他离去时,偏偏什么也留不住,仅剩期待、盼望他的再来……
舞儿的媚态中,尽是痴醉眷恋,靳秋风也许不讨厌!至少他依然接受她的偎靠和温存。
女人是最傻的,甘心为薄幸的他等待,明知道从来没有驻足的结局,却抱着奢想。
这样也好,他一向喜欢享受被缠恋的快感,征服需要他的女人,也征服不需要他的女人。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不爱他、不恋他,只要他想要,必定手到擒来……
“我跟你走好么?”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她仍然忍不住试问。
只见他扬起唇角,扯出淡笑,答道:“我没有办法替你赎身。”
“是银两的问题么?”她不需要他拿出半毛钱,也能有自己的方法来赎身。
“你知道不是那问题。”他翻身坐起,开始整衣。
靳秋风的唇角虽然始终扬着淡笑,但是舞儿知道那并非真实,他心底肯定蕴有怒气。
于是她赶紧起身偎上他宽阔的背,像是享受般,径自沉醉在他特殊的气息里。
“对不起,是我多言了。”她的粉颊贴靠在他的肌肤上,一双粉臂如灵蛇般由后方缠绕住他的腰,硬是不肯让他说出辞意。
她好爱他!只要能与他相守终身,她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舞儿的痴情,纵使注定是悲剧一场,也不见丝毫怨悔。
她只是不懂,上天为何能创造出那么好的一个男人?!犹如这天地的万灵皆凭仰他而息、而动……她臣服于他四张无尽的魅诱里,从来就不明白抗拒是怎么一回事,全心朝他迎往……
“我该走了。”
没用的,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仍然留不住他,是她过于奢求了!竟然期盼用一片痴情绊住他,难道她忘了他的忌讳?不!她没忘,他说过的只字片语她根本不敢忘,只怕他说得、永远不够多而已。
别恋他太深、别缠着他不放,只有暂时舍弃,才能再拥有,千万别妄想独占他一人……
他一向坦白,所以在谈情说爱的同时,他不忘叮咛她们别陷得太深,因为他是一个好情人,却不是一个好男人。
爱他的结果,只有两条后路可退,一是绝望伤心,二是与其他女人共享他的情……
舞儿是个善妒的女人,但是为了拥有他,她选择忍气吞声、睁只眼闭只眼接受他的滥情和数不尽的桃花运,一切的退让,只是为了能抓住他的一袭衣袖罢了!
“不能再多留一会儿么?”这是她最大的盼望,但是她知道答案往往教人失望。
他伸展双臂,格开她的缠抱,整理最后一块衣摆,洒脱地站起身,留她孤寂空虚的身子倚偎躺椅上,而他的神情里再也没有怜惜。
“我在你这里待了两天,你还不满足?”他显出不悦的神情。
“不!”她一急,又扑上他的胸膛,裸露的躯体已无法激起他的欲望,但是她仍不放弃地摩挲他的身体,企图挽留他。
“你……”
他本想拉开她,但是他没那么做,因为不符他当一位调情圣手的原则。
“舞儿当然满足,和其他姐妹比起来,你待舞儿是最偏心了。”她说着自己的话,也不管他是否认同,径自将他的情全囊括。
靳秋风不羁地笑了笑,淡然道:“这你就说错了。”
“嗳?”舞儿不解地看着他。
“对谁,我都一样宠爱,女人本来就该被疼爱,我没有偏心任何人,包括你。”他一席话扰醒了她的自作多情梦。
舞儿顿时觉得难堪,但是她忍下气来,不敢轻言娇怒,就怕他真的对她绝了情。
“是……我知道了。”她回答得黯然。
忽然,靳秋风从低闷的情绪中转出个笑脸,抬起她的下颚,柔情道:“乖,在这里等我,过几天再来陪你。”
“真的?!”舞儿惊喜问道:“没骗我?”
“没骗你。”他耐心地哄着她,待她欣悦点头之后,他便旋身离去。
一时之间,舞儿难以接受那瞬间侵占满心头的落寞,但是不能接受又如何?他毕竟离开了!她只能学着适应心中的感受。
舞儿缓缓穿上瑰紫抹胸,眼角随意一瞥,乍见椅脚旁静静躺了一块玉玦,她觉得眼熟地拾起,嘴边念道:“这不是秋风的玦玉么?”
云时间,另一股念头窜进脑门!她想,也许拾这块贴身玉玦追上秋风,藉由送还玉玦的理由再见他一面或许可行!
心中抱定主意和决心,舞儿快快穿上衣衫,手里紧握着玉玦便追了出去。
靳秋风行步如飞,他不走大路,专挑胡同小巷而行,突然,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四周气氛有异,他拐个弯,连人佩剑闪进狭小的暗巷里。
他的背倚着石墙,一脸好整以暇,一手搭在剑柄,捻着一撮发缠于指尖。
不同于舞儿面前时的深情款款、放荡狂野,换上的是张单纯的笑脸,仿佛毫无心机。
“你该不会从昨晚就守在醉欢楼外了吧?”他的话抛向天空,声音的尾端结束于一名黑衣男子的出现。
透彻的黑色包裹住那男人一身的冷然气息,却阻止不了凡夫俗子对他的敬畏,当他抬起眼对上靳秋风无邪的瞳眸,心里就是恨不了他!
“你早该回去覆命。”冷漠的男子并没有直接指责靳秋风的怠忽。
“我爹没听到消息么?”靳秋风扬高俊眉反问。
“师父要你亲口证实。”
“唉!他老人家狡猾,连亲生儿子也信不过。”靳秋风似假非假地叹道。
冷酷的男子没有回答,但是却颤了一下,不知道是否默声中赞同了靳秋风的感叹?
“你先回去吧!我办完事后,自然会回去覆命,向他亲口证实硕忠王府三贝勒已死的消息。”因为人是他杀的,所以没有他的证词,靳飞燕是绝不会相信传闻。
为何刺杀硕忠王府三贝勒?靳秋风没有把持任何理由,依顺的仅是靳飞燕的命令。
他自然不明白父亲和硕忠王府之间的恩怨,为何要心狠手辣斩断硕忠王子嗣?靳飞燕始终没有道出原因,而他也懒得探出详细。
“你何时会再动手?”
“上回杀死四贝勒,硕忠王府便加强守卫,这次擒拿三贝勒的性命,危机高出几层,倘若要急于一时,也是可以。”他指的是再刺杀二贝勒一事。“你似乎很关心这件事?”
自从靳飞燕分派任务给他之后,这位向来冷酷称著的二师弟,便异常地关注他的任务,怎么回事?他竟然对此事反倒充满兴致。
“师父要我监督你执行任务。”他不肯承认靳秋风的任何臆测。
他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只因为身负使命,并非他所愿。
他和靳秋风之间,有化不开的纠结,不到最后,他不会吐露任何只字片语。
“是这样?”靳秋风笑了笑,如弯月的笑眸仿佛洞悉了一切,令人浑身不舒坦。
“不然你以为呢?”靳秋风双手一摊,无所谓地道:“你说是就是,我没有别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这位二师弟高深莫测的心机,不输他爹呐!
“我得再去安抚几个红粉知己,后面那一位花魁,就有劳你处置了!”靳秋风想推掉麻烦。
但是冷漠的男子似乎不接受他的交托,淡然道:“自己的垃圾,自己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