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裳儿,那是一具男尸。”
舞沐裳狠狠一颤,惊惧地别过头看着地上的焦尸,仔细一看,那半毁的身形的确不是姐姐……
“小开子……”是沐人堂的伙计。她浑身狂颤,泪如雨落。“到底是谁那么残忍!小开子……姐姐……”
她放声大哭,就在她崩溃地要扑向小开子的尸体时,垂挂在窗上半毁的帘布倏地飘卷而下,覆盖在小开子的尸身上,让她瞬间趴在他身上而不沾尘污。尽管她清丽的小脸已抹上黑渍,混着决堤的泪水。
她惊惶溃决之美,那样肆无忌惮地射入了来人寒肃的眼芒中……
舞沐裳愣愕地仰起泪湿的小脸,看见突如其来出现在她面前的高大黑影,连水残心都大为一震!
他?何时出现他竟毫无知觉?而他,又怎会离开他痴守之地来到这里?他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水残心满脸疑虑。
没错!是寒焰!就在他疯狂地在魑暗谷内挥刀乱砍时,他看见了她的断剑,就在那时,他几乎尝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失措,他斩断了她的剑,却斩不断她的影像在自己脑中盘旋。
当他来到已付之一炬的沐人堂时,当下他便了解,这女孩的愚昧已为自己惹上杀机。然而,他痛心于“他”的阴残,更心痛于她的眼泪。
舞沐裳惊惶无助的眼泪,在注视他的同时凝成怒焰狂喷的火焰,她倏地一跃而起,爆炸的怒气如同她的哭喊:
“杀人凶手!”
她扑向前,双拳疯狂地锤打那片刚硬的胸膛。
他不为所动,她怒不可遏。
“你这个恶魔,把我姐姐还给我!”舞沐裳的怒吼今水残心更加震撼。就在此时,舞沐裳倏地反身抓住水残心腰际间的剑柄,一抽而起,毫不留情地就往他胸前一束。
寒焰身形一侧,剑身平贴着他的胸膛而过。舞沐裳悲忿交加,理性全失,利剑立刻朝旁一挥。
寒焰闪电似的单手扣住她的手腕,松手的刹那往她颈后一点,长剑瞬间落地,舞沐裳柔软的身体也同时软倒在他臂弯中。
水残心一惊。“裳儿!”
寒焰寒目一凛,冷冷地望向他。水残心心急地叫道:
“火是你放的?”
他寒焰是那种卑劣的小人吗?水残心应该清楚,所以他未替自己辩解。
水残心蹩眉望着他冷漠的眼神,知道自己问了一句相当失礼的话,见他抱起昏厥的舞沐裳就要离开,他急忙又一喊:
“你要带她去哪里?”
仍是无言。
水残心在他背后急喊:
“难道你又要像带走姐姐那样带走她吗?”
这句话成功地阻止了他的脚步。寒焰眉宇深锁,默不吭声。水残心绕到他面前,眼中有明显的妒意:
“你和裳儿是什么关系?”
那也是寒焰想问的。但,她与谁有关皆与水残心无关,他既已决定要保护她的安危,那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事。
“说话啊!”水残心喊道。
寒焰一记眼光穿过了水残心,让他的气焰当场降了温。江湖人人畏之的无情刀,只消一抹眼光就足以杀人,但他不会杀他,因为他是水月的弟弟。
一直,水残心是那样的崇仰寒焰与忘尘这两大奇人,寒焰对水月的痴,他也看在眼里;但今日他莫名出现在他与裳儿之间,竟教他一时妒火难耐,说话都乱了分寸。
“你跟着她做什么?”寒焰终于开口了,语气是令人无法违逆的霸道。
“我是要带她到越寒岭取材铸剑的。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到底是谁放的火?舞沐衣呢?”
舞沐衣与他何干?他冷酷的表情仿佛如是说。至于这把火,他会讨回!越寒岭,他会去!
“寒焰!”水残心大叫了声,追了两步,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地消失无踪。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让他把裳儿带走,就像当年他一声不响地带走了姐姐的尸体,转眼就消声匿迹了七个年头。他好不容易把爹安置在一个隐世之地,好不容易学成武艺,好不容易进入魔门阵,好不容易遇上让他心动的她……不,他非找回她不可!
反身抓回地上的剑,水残心立刻冲出沐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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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住的地方好美啊!”水月望着青山绝岭,流水潺潺,忍不住发出赞叹。她快乐地跑向屋前。
“啊!可惜单调了些,如果这里种些花草,一定美极了。”
寒焰仍是惯性的无语,眼中流露的尽是倾慕。忘尘笑道:
“月儿,种花这种事还是适合姑娘来做,你喜欢的话不如就点缀这片空地吧!”
“好啊!”水月喜道,随即又羞涩地望向寒焰:“二哥,你不会嫌我多事吧?”
寒焰轻轻摇头,难得露出温柔的微笑。岂知单纯的水月一下又转向一旁的冉烟:
“三哥,你喜欢什么花?”
话一脱口,她的粉脸立刻染上一片嫣红,美极,也让寒焰的心痛极。
冉烟轻摇羽扇笑道:
“你种的花我都喜欢呢!”
水月心花怒放,笑得更甜了。
“二哥的住所,月儿的花,这儿就叫寒月轩吧!”冉烟望着寒焰道,眼中有一份深沉的笑意。
“寒月轩?真好听的名字,二哥,你说好不好?”水月看来开心极了。
她开心,他又怎会摇头。冉烟向来舌灿莲花,他的一言一语,总能轻易让水月喜乐忘忧。
寒月轩……一点也没变啊!
冉烟仁立在人去楼空的熟悉土地上回忆过往,鲜花依然灿烂,流水依然清澈。自从水月死后,寒焰封闭了后山的出入径,使得寒月轩自始与世隔绝,想踏入这片仙境,唯有通过可怕的魑暗谷。
而今,几乎退隐红尘的寒焰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他的出走令他心碎,他的出走——证明了他确实为那傻丫头再入红尘!
这教他情何以堪?教他怎么容忍?他不是爱着月儿吗?他不是到死都要守着一个死人吗?他不是死心塌地、执迷不悔吗?他怎么会为一个没大脑、没见识,武功烂得可以,连长相都逊他一畴的野丫头再入红尘?
他愤而转身,离去前,他怨恨的目光捕捉到屋内的身影。缓步而入,他冷眼望着轮椅上的白骨,还有地上碎裂的骨灰。
月儿……是你的心也碎了吗?我这张脸,就快和你一样美了。月儿……你真傻,你跟寒焰一样傻……如果你爱的是他,相信你会幸福的。
突地,他的眼中寒芒乍现……喔!不!如果你爱的是他,你会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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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门阵的势力遍布武林,不出半天的功夫,无情刀重出江湖的传言便纷纷而论,传言自然是魔姬差人散布出去的。
天下刀客为得此刃必然引起一番骚动,虽然寒焰很可怕,但能够打败他,夺得天下第一刀纵横天下,对故名至上的武林人士来说,是一项莫大的引诱。
“听说无情刀重出江湖了呢!”
“哈哈哈!我以为他一辈子只敢躲在魑暗谷不敢出来见人了呢!”
客栈内,一群江湖杂卒饮酒高谈,惹来旁座纷纷竖耳。
“还听说,他是为了一名女子再入红尘。”说话的是一名小头锐面的鼠辈。
“啐!”满脸横肉的大汉不屑之至地啐了声。“为了女人涉江湖,无情刀原来只是沉溺女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