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咱们跑江湖的,穷其一生寻找适合的兵器,连命都可以送上!”
“哦?”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兵器等于是武者的生命。”
“这样啊?”
“一支上等的刀剑可以提升武术境界,多少江湖好手因为其兵器而声名大噪,像赤鹰堡当家的火鹰刀,不动山河万圣者的破魂斧……
“可是一个高手折枝成剑不是更厉害?”
“那当然,除非他已练到剑随意走的境界,不过这种高手是少之又少的。”
“那表示还是有嘛,对不对?”
“那只是传说而已,听说天下第一刀剑——无情刀、多情剑,分属两大高人所有,但多情剑忘尘公子行踪不定,天底下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而无情刀寒焰据说……哇!”
一声痛喊,正说得口沫横飞的壮汉丑态尽出,大厅内围观的众人立刻掩嘴窃笑。
能够把这个虎背熊腰的粗汉子折腾得哭爹喊娘的,居然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绝色女子。
沐人堂——武林道上颇具盛名的医馆,拥有妙手回春之超群医术的大夫,正是这名美绝酷绝,国色天香的年轻姑娘。江湖人封她为最年轻的玉女神医——舞沐衣。
她一根细长的银针毫不留情地刺进壮汉的手背里,痛得他眼泪直流。
“大……大夫,上次针灸的地方……好像不是这里吧?”
“你是来治病,不是来演讲的,再罗嗦下去,可不是插根针这么简单而已。”
舞沐衣冷冷回道。
坐在哭丧着脸的壮汉对面的甜美小姑娘,眨着伶俐的大眼睛笑道:
“相信我,她绝对会这么做。”
壮汉不情愿地闭上嘴,还不是这小丫头兴致勃勃地大问武林传闻,他才忍不住吹嘘,真是什么人都能惹,女人惹不得!他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当玩笑,对方是神医,招惹不起啊!
舞沐裳——舞沐衣的胞妹,她甜蜜灿烂得像个热情的小太阳,与舞沐衣不同的是,她对医术一窍不通。已故爹娘把毕生医术传授给舞沐衣,把毕生武艺传给舞沐裳,她人小鬼大,一心向往武林世界,但空有一身好功夫却无法一展身手,可闷坏了她;偏偏长姐如母,舞沐衣怕她年轻气盛又不经世事,偶尔放她出去见见世面可以,想要涉足险恶江湖,她是绝对不许的,闷得她只好跟前来沐人堂求医的武林人士打好友善关系,成天收集武林情报,梦想将来有一天她舞沐裳能纵横武林,扬名立万。
“五十两,三天后再来复诊。”
舞沐衣走向柜台取药。
大汉闻言跳了起来,扑向柜台叫道:
“怎么这么贵?上次只需要三两银子。”
舞沐衣牵起一抹勾魂摄魄的冷笑,当场教汉子莫名耳热。
“你对我妹子洗脑,不知道她会不会冲动得做出什么傻事;在沐人堂述说武林是非,惹得本姑娘心情欠佳,万一医死人了姑娘我可担当不起,收您五十两,算便宜大爷您了。”
舞沐裳在他身后暗吐舌头,赶紧偷溜到后院。大汉身后排队的人忍不住调侃:
“董爷,神医说得是啊!您快付了帐吧!”
“是啊!我家主子的腿伤拖不得啊。”
大汉涨红了脸,压低了声音回道:“我……可不可以下次再付清啊?”
“行,到小开子那赊帐签名吧!周公子,这边请。”
舞沐衣招唤下一名病人至另一边,大汉子只好摸着头皮跟着笑脸迎人的小僮到桌前留下手印,这令人头疼的两姐妹,真真招惹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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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暗谷——武林禁地,谷内终年浓雾迷漫,枯木成林。传闻天下刀客梦寐以求的天下第一名刀——无情刀,就藏匿在这神秘之地,但多少年来勇于一闯禁区者,皆无人有命走出魑暗谷。
年复一年,流言纷纷扰扰,有人说魑暗谷内有高人,但多数人说,魑暗谷里住着噬血火魔,以杀人为乐,噬血而存,无情刀之所以无情,因为刀下冤魂无数;因此无情刀之主寒焰,成了人人欲探之、杀之,却又畏之的头号假想敌。打败寒焰,成为天下第一刀客,取得无情刀,就等于大下无敌,那是身为武林人多大的诱惑。
但争权在利,武林至尊……这些,都与寒焰无关,他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关心的,只有她……而了解他的,只有他……
“问剑多情剑无情,问刀无情却痴情……”能够如人无人之境地、自由来去魑暗谷的,也只有他而已。
白衫素衣,俊朗飘逸,武林谓之传奇人物之一的忘尘公子——多情剑之主,脱俗得宛如凡间仙人,游走红尘却超脱于世,足涉尘埃却不染庸俗,但逍遥立世的忘尘公子,又真能忘弃红尘吗?
走过浓雾漫漫,竟然别有洞天,无人知晓穿越魑暗谷后竟是一处人间仙境,犹如世外桃源之地。
仁立在寒月轩外,忘尘翩然一笑。
“为兄千里跋涉而来,你仍避而不见吗?”
“此处亦是兄长之居,何需见外。”浑厚低沉的嗓音由屋后传来。
忘尘漾着笑意,由屋侧花园小径走入后院,屋后流水潺潺,花影摇曳,美不胜收。
多年来,寒焰始终维持寒月轩原来的美貌,这一草一木,全是“她”亲手种植,而他细心照料。
“五月山樱竟还能开满枝头,真是奇迹。”忘尘望着溪流分芬芳绽放的山樱花笑道。往旁一望,流水旁的石桌木椅上,黑衣人深情不变,呵护备至地为椅上的佳人流发,别上最鲜嫩的鲜花,柔柔的粉红色,和她身上柔雅的萝衣一般柔美。
忘尘却难得的褪去了笑容,深邃的黑眸蒙上如魑暗谷浓雾般的深愁。一份感情的遗憾到底要花多久的时间来弥补?寒焰……为何你如此执迷不悔?
那是太长久的痴恋,太沉痛的伤口,就算他维护着寒月轩的一草一木,也唤不回逝去的佳人了。他冷,他痴;他狂,他爱,却只是孤独,只是伤痛,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忽地,黑衣人寒目一凛,转眼消失在他眼前。忘尘不为所动地看着木椅上的佳人,忍不住一叹,又有人不怕死地闯入魑暗谷了,无情刀真的无情吗?
“水月,看他这样,你是否心安呢?”
木椅上的人无言,看不见,听不见,只任微风轻扬起她依然乌亮的长发,她如云飘逸的裙摆。
她——水月,只是一具保有完整人形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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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姐姐啊!没有一个大夫像你这么尖酸刻薄的了,沐人堂从爷那一代就立足武林,就算你不想过问江湖事,但明明我们就身在江湖。你再这么冷言冷语下去,当心没人上门光顾,还惹上一堆仇家呢!”舞沐裳像只过动的小鸟在舞沐衣身旁打转。
舞沐衣悠然地一一为桌上的药草分类,不以为意地回道:
“没病人光顾我落得轻松,真要我的命就不会上沐人堂来给我看病,何况你一身好武艺,仇家找上门来你不会保护我吗?”
“会,当然会!”舞沐裳拍着胸脯义气地说:“爹爹当年可是一代大侠,作女儿的我当然誓死维护正义,铲奸除恶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