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立刻叫道。
“为何不能?”
“那是公子的剑。”
“公子已死。”
剑僮一愣。
忘尘依然柔声带笑。
“难道你希望兰公子的剑就此封土吗?剑一向背在你身上,只有你配得上成为它的主人,相信兰公子也是如此认为。”
剑僮颤抖着。
“不……不可以……公子之剑……只有公子配得上。”
“但兰公子已逝。他一生有许多遗憾,你若忠诚,就代他走一趟他未完之路吧!”
剑僮浑身狂颤,不知如何以对。在他发愣之际,忘尘忽地身形一闪,迅速取下他背上的剑,以指划过剑缘,舞剑映月,寒光凛凛。
“此剑不该带邪,吾将去邪纳阴,采皓月之灵,赐名兰心剑,从此是你的代表之剑。”
“当”地一声,长剑入鞘,震醒了失神的剑僮。
“兰公子乃皇室之尊,天子之躯,若你成为兰心剑之主,兰公子传承有人,便不以为憾。”
剑僮睁大眼看着带笑的他。
“一个后继无人的高手,才是最遗憾的,你们的魔弦皇不正是如此?”
剑僮震愕地看见他笑道:“多情剑不也如此……”
“你……”
“你若集兰心剑与多情剑之大成,将来的武林剑尊唯你为首。”
剑僮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意思是要传授他武功吗?剑僮激动得大叫:“我不会拜你为师的。”
忘尘朗声一笑,仰头畅饮美酒。潇洒地丢下一句话:“无所谓喽!”他转身就走。
剑僮一愣,立刻追了过去。
“慢着,你要去哪里?”
忘尘笑道:“去和兰公子把酒言欢啊!他答应过我的呢!”
“你别想我会叫你一声师父。”
“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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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一如往常地消失无踪,舞沐衣亦如往常度日,沐人堂的重建工作让她忙碌得无暇分心去想别的事,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会独自泡上一壶茶,在庭园外静静地望月沉思。
半个月后,沐人堂重新开张了,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生活,舞沐衣已无所求。
“忘尘哥到底去哪里了?”舞沐裳没好气地扯着寒焰的袖子低喊。
“大哥向来如此。”
舞沐裳翻了个白眼。
“现在大魔头都死了,他还在神秘个什么劲?!”
“相信大哥吧!他一定是有未完的事。”
“他唯一未完的事就是把姐姐娶回家!真搞不懂你们这些高人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那么容易让你知道就不是高人了。”寒焰笑道。
此话可惹恼了舞沐裳,她瞪起一双美目叫道:“哼!高人仙人还不是人,我非找出忘尘哥不可。”
寒焰按下她的冲动,微微笑道:“他若有心不见,任谁也找不到他的。”
“可是……”
“你看衣姑娘。”
舞沐裳往前看去,夜色下舞沐衣独坐在石桌前,失神地铺排桌上的药材。
“姐姐平日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吧……”舞沐裳心疼地说。她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随即移向寒焰。
“你是我什么人了,还衣姑娘的叫,虽然你年纪比她大,也该跟着我叫她一声姐姐。”
叫姐姐?他不习惯。他淡淡一笑。
“我们走吧!”
舞沐裳大眼一瞪。“走去哪里?”
“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吵到她了?”
寒焰笑着离去。他知道,舞沐衣和忘尘之间,没有人插得了手的。
夜风徐徐的吹,带来一阵醺然的醉意。舞沐衣文风不动,嗅到了那阵熟悉的气息,她迹近冷酷的启口:“夜闯沐人堂,实在失礼。”
来者的声音温柔带笑,是忘尘。
“我是来看诊的。”
“时候不对。”舞沐衣冷淡地收拾好桌上药材。
“时候……”忘尘已来到她面前。“还是不对吗?”仿佛若有所指。
舞沐衣仰头看他。在她眼中他看不见她的情绪,仿佛她真的恢复过往,无心且无情。
“请坐。”舞沐衣启口。
忘尘就座后,舞沐衣诊了他的脉,随即放手淡声道:“公子旧伤未愈,但已无碍,只需多加调养便可痊愈。不过近日你依然动过真气,实在不要。”
忘尘一笑。“神医眼明。”
“忘尘公子心系武林大任,纵使除魔成功,却仍卸不下江湖恩怨。”
忘尘深深望她。
“我对武林之责已了。”
舞沐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忘尘续道:“我动真气,是因传授武功之故。”
他现在是在跟她报备他失踪多日的行踪吗?舞沐衣摆明一副没兴趣的模样,继续整理她的药草。
忘尘一笑,径自启口:“江湖事已与我无关,如今唯一之愿,便是希望有人担起正义之责,延续多情剑与兰心剑之武术义气。”
“我没忘了您的伟大情操。”她凌厉地回他—句。
忘尘还是笑。“希望你也没忘了兰公子的情深义重。”
舞沐衣终于别过头,她瞪了他一眼。
“你还要像以前一样吗?”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收了兰公子的剑僮为徒。他对兰公子的忠心相信你也看在眼里,此等少年英雄不该埋没。”
舞沐衣冷肃的脸上写着“与我何干”四字。
“他继承兰公子的剑,承袭多情剑的武,将来武林是他的天下。”
舞沐衣冷哼了声。
好好一个孩子何必推入江湖不归路?!武林人终究脱不开争名夺利。
她嗤之以鼻。
“他们主仆皆是一介人才。”
他又来了。
“将来他学成武艺,便是我功成身退之刻。”
舞沐衣看向他,他柔声带笑。
“武林,并没有任何让我留恋之处。”
“你的意思是等你教会剑僮所有武功,你就要退隐了?”
他微笑不语。
“你不怕他拜师杀师?你杀了他的主人。”
“他若杀了我,表示他已在我之上,我死不足惜。”
“忘尘公子。”舞沐衣起身回道:“您不但伟大,还自信得过分。”
“多谢夸奖。”
舞沐衣莲步向前,背对着他冷言回道:“既然您如此仁慈宽厚,舍己私情,谋苍生之福,何不出家广传佛理,救苦救难,宣扬您自命清高的高尚情操?!”
“俗欲之人怎能玷污了佛家圣理。”忘尘非但不怒,且笑意更深。
舞沐衣回过头看他,眼中闪烁犀利寒芒,魅笑更添野性。
“若您忘尘公子之清圣还不能入佛门,试问有人踏得上佛门圣地?”
忘尘起身来到她面前,笑道:“你真要我去出家?”
“反正您无欲无求不是吗?”
“不是。”
“哦?”她挑了挑细眉,有一份戏谑的挑衅。
“凡人皆有所求,这是神医您的教诲,在下永怀于心。”
“我清楚的记得公子您回了我一句你并无所求。”
忘尘一笑,贴上一巴掌在自己脸颊上。
“我自打耳光。”
“没有原则。”
“就当我没原则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忘尘直视着她,正色回道“我想说……谢谢你。”
“还有呢?”
舞沐衣绝对是在逼他。
“你都明白的……”一代高人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
“我不明白。”
她逼近他,眼中的挑衅几乎让他退步。
“衣衣……”
他一唤,她一愣;她脸一红,他的热度也不低于她。
舞沐衣有些失措地退了一步,别过头去背对着他,却怎么也按捺不下胸口狂烈的震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腻地唤着她的小名,却比谁都来的震撼。
但,就在御兰芳死去的那一刻,就在她救了忘尘一命之时,她已下了决定,他们两个,她谁也不愿选择了。他莫名消失了半个月,她以为她已经平静了、释怀了,怎能因他一声温柔呼唤,就如此轻易地击溃她内心所有坚持……